很快绿璃上完了膳便退了出去,偏殿里又只剩了宫哲和德阳两人。

二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宫哲又有伤在身,不便下床,德阳便干脆将晚膳摆到了他床边,两人边聊边用膳,竟似一对寻常夫妻般和谐。

只是这一切落在清秋眼里,却只觉得讽刺。

昭王与德阳,大越最尊贵的王爷和最美丽的公主,天生一对璧人。

她呢?

不过一个替身,一个笑话而已。

可笑她进宫时竟还想着,既然要了结这段缘,那便当面与他说清楚,走也要走得洒脱。然而看到他面对德阳时的无限温柔与纵容,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可悲。

谁需要她自作多情的道别呢?她不过是个用来暂缓相思之苦的棋子,两人调/情时的谈资罢了。

甚至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突然,远处滚过来一团红色的火球,咕噜噜滚到她脚下撞停下来。

清秋垂眸,原来是只火红色的小奶狐。

小奶狐身子与条小狗差不多大,浑身毛发蓬松细软,一张小脸周正机灵,看了让人心都跟着融化成了水。

小狐狸在她脚边蹭了蹭,亮出柔软的肚子等她来摸,可左等右等,却只见她盯着自己兀自出神。小狐狸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滚爬起身来,一溜烟跑进偏殿去,跳到了德阳膝上,大尾巴一蜷,邀宠去了。

屋中传来德阳的娇笑,和宫哲宠溺的低语。

像一把刀,扎得清秋心里生疼。

她记得去龙沙之前的那个晚上,宫哲曾答应猎一只小狐狸给她。

现在这只狐狸,出现在了德阳宫里。

怪她,分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一颗心递出去让人伤害。

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一般,清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紫鸾阁,一路往宫门走去。

“姑娘留步!”

行至半路,忽得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清秋脚步一顿,回首一看,却见一个侍从打扮的高瘦少年,牵着一匹不及他肩高的小马向她跑来。

“你是……?”

少年清俊英挺,五官有些秀气,细看又能瞧出几分英气,竟与宫哲有几分相似。

分外眼熟。

“三天前在龙沙围场,姑娘曾去莽林中替我采药,”少年说着,上下打量了清秋一番,长长松了口气,“后来许久不见姑娘回去,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过,没事就好。”

自那时起他就一直惦记着她,只是没想到竟能在宫中再遇见。见她无虞,他总算放下心来,又问:“姑娘是昭王府上的人?”

不过一面之缘,他竟能再认出她来——她分明施粉改了容貌,连先前遇见的宫女都未瞧出破绽。

清秋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少年不解地看她。

清秋却不欲解释,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可好些了?”

她当时出了事,没能把采好的药交给他,等她今日醒来时,那放在胸前的草药早就干透,不能用了。

听她念着他的伤,少年灿然一笑:“公主赐了我些药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姑娘这是要回府吗?”

“是。”

少年抬眼望了一眼宫门的方向:“宫门已经下钥了,眼下定是出不去了。不如随我来吧,正好我要带公主的小马去御花园跑跑,那里的侍卫与我是同乡,好说话,能放你出去。”

……

大越的皇宫是前朝时兴建的,后来几经翻修,一年比一年壮阔。加上前来和亲的番邦公主数不胜数,宫澶顾念她们思乡情切,便命工匠依照番邦风情修缮殿宇。

景是美景,只是无人有心欣赏。

陶酌风牵着马,清秋走在另一侧,一路沉默。

他几次三番看向她,张张嘴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直到清秋察觉了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问他是否有话要讲,他才含糊开口。

“我观姑娘心情不佳,可是因为昭王殿下?”

他这话问的实在模糊——是因为担心昭王殿下的伤势,还是因为昭王殿下的其他什么,他全然没有说清,清秋却直觉认为他问的并非前者。

于是她选择不答。

看她沉默,陶酌风心中便明了了。倘若是因为昭王伤势颇重而担忧,她大可以毫不避讳的承认。可她不言不语,那定是有其他原因了。

“……我见姑娘从紫鸾阁的方向而来,许是看见昭王殿下与公主了吧。”他虽是猜测,语气却一派笃定,“姑娘倒也不必难过,待昭王殿下康复回府,一切如常便是。”

清秋侧目看他。

他这番话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明白。

“我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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