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都开始泛白,才动了动唇,嗓音低哑沉缓,带着无法拆分的复杂情感,轻不可闻地溢散在齿间唇角。
“小卿,我很难受……”
*
北珠伺候南也卿起床的时候吓了一跳,南也卿眼神中的疲倦就像跋涉三天的行人,干涸憔悴,透着点无望的心碎。
南也卿让北珠下去,自己一个人抱膝缩在被子里。
昨晚她不知什么时候醒的,自从自己发烧醒来,多了前世的记忆,第六感就变得异常敏感。
她听见一人压抑的呼吸,也听见那人喑哑的呢喃。
沙哑迟缓的语调,即便是放慢了也无法掩饰的脆弱与迷茫,这一切都无法让她联系在褚白身上。
可那就是褚白。
褚白半夜来她床边,不知站了多久,示弱般地说出一句“我难受”。
南也卿当即感觉心都碎了。
那可是从来都沉稳有度、从容不迫的褚老师,是她追逐多年粉身碎骨都想护在身后的人,褚白就该从始至终都冷静从容,清清冷冷地作壁上观,而不是半夜里忍不住痛,嘶哑着说出一句“我难受”。
这让南也卿也跟着无比难受,她用尽生平最大的毅力没有转身,却在褚白离去的脚步声中,再一次蚀骨剜心。
她知道自己瞒着褚白的行为,会让褚白不解,愤怒,甚至是心疼。
却不曾想到会让褚白这样难受。
她开始有点后悔,后悔那晚敲开了褚白的门。
可她又无法对自己的本心视而不见。
上辈子,褚白为守护几件传世珍宝不落入鬼国之手,离去了两年,差点没能回来。
南也卿飘了十年,自然知道珍宝的下落就藏在杨府中,只要不泄露珍宝的行踪,就不会引来那些侵略者的注意,褚白就不必跋山涉水离开九镇。
这些都与褚白的命运息息相关,她是一个字都说不得的。
青铜箱,阴婚冢,九镇只是个小地方,那些隐藏在暗地里不可见光的买卖,几乎都是相通的。
谁掘了谁的墓,谁配了谁的婚,凶手与盗贼,纠纠缠缠,只要给南也卿一条线,她就能拽出后面一连串的人。
然后,让那些知道传世珍宝下落的人,永远闭嘴。
南也卿想,自己做错了吗?
没有。
她的心脏从疼痛的麻痹中恢复过来,眼神变得清醒而阴戾。
褚白的疼,缘由不在她,而在那些还没有被她揪出来的人。
那些魑魅魍魉,就该惨死于世,不得善终。
她是真的要加快速度收尾了……
南也卿下床梳妆,把眼中的阴霾一点点藏好,就像猫科动物狩猎时竖起的瞳孔,蟒蛇入洞时未藏好的蛇尾,肉食动物露出的锋利獠牙,轻而又缓地变回原样。
等她推门而出,又是一副随性慵懒,极好相处的笑模样。
只是深埋心底的冷戾与偏执,暗中蛰伏着,分毫不减,分毫不消。
“北珠,早饭要吃小笼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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