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刘大郎怒而率一众乡里汉儿北上,那边成德城内县尉处也收到了瓦埠乡的消息,当即派遣县中数名干吏迅速往瓦埠乡赶来。

而瓦埠乡这边消息传递的也是飞快,只等刘涣一行人刚走,便有人飞奔往啬夫家中禀报消息。

啬夫王买也是瓦埠乡的本地人,十里八乡的忠厚长者,农忙时带着乡佐各亭劝农,秋收时则领着乡佐各亭收税。平时也最多断些诉讼事,至于乡里教化则都有三老负责。

只不过近来老游缴告病归家,他便也偶尔过问下乡里的盗匪事。今日晌午他从乡民来报,瓦南亭出了命案后,也是好一阵惊慌。而后又得知新任游缴已然赶赴当场,他这才安心下来。于家中坐等消息。

只可惜,乡民再度将消息带回来时,他却是再也无法安坐。

“游缴领着一众亭长、求盗合百余青壮气势汹汹往北乡去了?”错愕盯着报信的乡民,王买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游缴刚一上任就会被这群泼皮仔拱火的去寻北乡火拼。

在王买看来定然是那群素来不安分求盗拱的火,“农忙这才过去多久哦,没成想这群人便又不安分起来!”急的在屋内团团转,可只管农耕税收的啬夫到底是无权插手此事的。

且不说啬夫王买如何心急如焚,只说刘涣领着一众亭长、求盗却是走的大张旗鼓,沿途不断有闻听的乡里青壮加入队伍。

“游缴你且放心,待会我鲁莽定然冲在最前头!”走在刘涣身边,埠口亭求盗鲁莽手握着狼牙棒似的粗壮哨棍,自告奋勇的保证着,“你可是不晓得,我早便看那群北乡人不顺眼了,平素里仗着归属寿春县下辖的地利,只与我等趾高气昂的那副模样,我见了便想揍。”

“无论如何,寿春既是郡治又设有州刺史部,多少是有些瞧不上我等这偏僻小城的。”闻言,亭长赵正也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起寿春。

“他们算哪门子的大城,有甚么好得意的?俺听老一辈人说,昔年光武皇帝爷分封诸子时,这整个淮水以南的一大片都属阜陵王的食邑,他寿春那时也不过挫珥小城而已。便是如今,他寿春城若说尊贵,也比不上南边的合肥城。”当下,人群中的王五也跟着韶道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左右众乡民也具是竖立耳朵听得精神。只有极为颇见过世面的亭长,才为表现出极有兴致的模样。

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王五也悄然挺了挺胸膛,“我且问你等,可有谁知晓当今洛阳皇城的那位大汉天子,属哪一支宗亲?”

“莫不是阜陵王这一支?”有不懂的糊涂蛋直接接话。

嘁声瞥了他一眼,王五自顾道,“你们可都记好了,当今天子出自冀州河间国。”

“那与这合肥侯国又有何关系?”

“哼哼!”冷哼一声,王五低声,“可你又是否知晓,当今天子唯一胞弟便是这合肥城内的君侯!”

“竟是天子手足!”当下,便有人惊呼起来。“如此看来,若是论尊贵,舍去洛阳城内的几位皇子,便当真是这合肥侯乃天下最尊贵的人。”

至此百余位瓦埠乡的众青壮才终于明白,这小小一方九江郡,到底是藏了多少尊贵人物。先有阜陵王一脉,后有天子手足。此时再去看那寿春城,也不过是占了淮水便利而已。

只可惜众人终究没有问清楚,这阜陵王一脉如今在这成德城内可还有分支。或许,即便是有,也并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触碰的吧。

众人之首,刘大郎依旧丰神俊逸。只不过,在人群中投来的数簇目光里,他们隐约看见了光。

而在众人边赶路便吐槽寿春的过程中,脚程却并没有放慢多少。约莫一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瓦埠湖南北乡的交界处,瓦埠口。

此时北乡乡民见埠口突然涌现这么多南乡青壮,也是惊慌不已,连忙又人飞奔去禀报瓦埠北口亭的亭长与求盗。

不多时,亭长与求盗便匆匆赶了过来。

“鲁莽,你这是作甚?想要纠集乡民私斗吗!”甫一碰面,北瓦埠口的求盗便认出了南乡的求盗鲁莽。当下,他也连忙出声呵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素来莽撞的鲁莽这次却没有争锋相对,而是侧身在一名俊逸青年身旁低声述说着什么。那青年虽面容青涩,但眉宇间那股凌厉豪气却求盗许平不多见的,再加上那身与常人等高的魁梧身板,着实无法让人小觑。

与亭长蒋丰交换眼神,求盗许平低声开口,“依我看这南乡众人怕是来者不善,此事还请蒋亭长将大郎也唤过来。有他在,多少有点帮忖。”

狠狠瞪了他一眼,亭长蒋丰显然有些生许平的气,“便是你惹得祸,如何又要叫我蒋家亭的人来替你承担!且不去寻你那位大兄,他既是英雄了得,你找他帮忙便是!”

“亭长说的这又是哪里话。我为何如此做,亭长难道还不清楚麽?南北乡往日便因这埠口事闹得不可开交,如今恰好有此机会,正该是一举压制南乡,拿下埠口的好机会。而此番若是火并了埠口,北乡随即便可跨入五千户的大乡。如今乡啬夫又空悬许久,届时亭长再从中斡旋,那百石吏职的郡署有秩之位岂不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彼时还请蒋上吏莫要忘了我许平今日的犬马功劳!”

冷哼一声,亭长蒋丰到底是再驳斥许平什么,或许他内心也由此打算,只是让许平说出后,他才好更为坦然的收下这份果实。

“你且再此地稳住对方,我去亭中及乡里邀请援手。”

“亭长放心!”喜悦的拍拍胸脯,许平打起包票。

没再与他废话,蒋丰转身便往北乡深处走。那边瞧见与许平一道的蒋丰忽然转身离去,刘涣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方才鲁莽已然将两人的身份都告知与他。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互相喊话沟通,对方的亭长的便直接转身走了。

如此情况,恐怕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存着谈判的心思!

“你便是北乡埠口亭求盗许平?”终究刘涣率先开口。

“便是我!”昂首挺胸看向刘涣,许平心里猜测眼前这青年身份,“你又是何人?”

“瓦埠乡新任游缴,刘涣刘子光!”

微微皱眉,没有冠以成德瓦埠乡的游缴称呼,在许平听来有些不悦,“呵,成德这是没人了么,怎么找了个这么年轻的游缴?若当真无人可用,我倒是不介意去成德做游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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