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院子正屋里,王幺婆子躺在炕上睡得呼哧作响,王老头子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吭哧吭哧的抽着旱烟,末了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爬上了炕。
王幺婆子翻了个身,嘴里嗤笑一声,等到王老头子进被窝之后也灵活的像条蛇一样钻了进去。
王老头子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自己的被子攥紧了,往旁边挪了个地然后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一丝缝隙都不留在外面。
王幺婆子被晾在了外面,面上难堪,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又钻回去了自己的被窝。
“没用的玩意儿。”
王老头子闭眼装作听不见,没用就没用了。
这老太婆钻被窝,要是被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个人。
次日一大早,安梨就醒了,叶小妹还在睡着,满脸通红,她仔细的翻看床单,发现没有血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颤颤巍巍的爬下床去洗衣裳。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她的肚子里刮着,日夜不停,将她命都要刮了半条去。
叶弥心早早地就在院子里抄书了,他看见安梨出来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安梨没有心情去管他,自顾的往浴房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昨夜丢在那儿的木盆,她有些疑惑的走到叶弥心身边,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末了,就在叶弥心快被她看的受不了了的时候,才听她幽幽开口道:“我衣裳呢?”
叶弥心眼神不太自在的望了一眼天,小声说道:“洗了。”
“……”
安梨扶额,有些头疼。
叶弥心将手中的笔放下,见她脸色惨白,眉宇微蹙,又不由得开口道:“水冷。”
水冷,所以他就把衣裳洗了。
“这事儿不需要你来做,”安梨揪着自己的衣裳,眼里藏着尴尬,“你给我洗衣裳会被人笑话的,更何况、更何况是来月事了的衣裳,脏。”
她记得昨天那衣裳上边的血块还没有洗干净,胰子金贵,就算是最便宜的那种安梨也不想用来洗这玩意,只用些草木灰搓着。
她眼睫微垂,手上微微泛着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家里就这么一块胰子的话,她也想用哪怕是最便宜的胰子来把衣裳快些洗干净。
安梨心口一堵,他们真的好穷啊。
叶弥心微微启唇,见她眼里泛着水光,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想宽慰她无碍,“我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洗好了。”
“况且,”他的脸颊有些微红起来,“给你洗衣裳我不怕被人笑话。”
安梨一怔愣,心下更加酸胀郁闷,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叶弥心的左手手臂上,轻声说道:“难受。”
穷的难受,肚子也难受。
手臂上传来的热度将她的脸颊都要映的滚烫,安梨抬眼一瞧,果然,这人还是这么禁不起撩拨。
叶弥心眼睫微颤,他只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着的,不敢动,他害怕惊扰到那娇娇小小的人。
但他全然不知自己这幅窘迫的模样成功的取悦了安梨,只见她笑了起来,倚着他的手臂,眉眼艳丽又灼人。
“我难受。”安梨又重复道,手指勾着他的衣袖,突然又可怜巴巴起来。
叶弥心稍稍的又坐直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的不自然,板着脸问道:“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安梨一笑,“你给我揉揉吧。”
腾地一下,叶弥心的脸红到了脖子,他颤抖挣扎着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怀中拿了出来,温香软玉的触感突然消失,他有些失落,但仍旧是那副板直的不得了的样子,“别闹。”
“怎么了?”安梨歪头,眼里藏着笑意,像一只小狐狸一样,“相公,可是我难受呀。”
安梨心里叹息,尽管叶弥心已经很努力的在抄书种地了,但是家里还是好穷。
这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
叶弥心见她面上有些失落,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导致的,垂在身侧的手拿起一些又放下,拿起一些又放下,一时间十分纠结。
院内空旷,此时时候尚早,叶小弟和叶小妹还没起来,他看了看院内,又闭了闭眼,然后才在安梨有些期待又有带着些笑意的目光中转过头来。
安梨眨眨眼,眼睛盯着他的手,见那只看起来有劲又修长好看的手离自己的心口越来越近。
或许是被气氛渲染了的缘故,她的心跳也开始有力起来,有些开始打退堂鼓。
叶弥心几乎可以想象到,届时手掌之下会是一番如何温软的触感,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喉头滚动了下,只觉得寸步难行,前方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曾经读过的礼法律则在脑中不断的回响,似乎他潜意识里是想要告诉自己,如此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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