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景仪宫的路上,缠雪的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曲红昭奇道:“你在笑什么?”
缠雪老实作答:“奴婢在回味周婕妤被您怼得无话可说的模样。”
曲红昭失笑:“你是有多恨她啊?”
“她当着众人的面骂二小姐是狐狸精,奴婢咽不下这口气嘛。”缠雪讨好地冲曲红昭笑了笑。
相处这段时日,大小姐一直待人温和,似乎整个人都没什么脾气,对宫中的低位妃嫔们亦是如此。她本以为曲红昭对周婕妤也要搞怀柔这一套,没想到大小姐连消带打,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解了一桩陈年旧怨。
虽然她们离开时,周婕妤看起来更生气了。不过这旧怨,应该也算是解了吧?缠雪不甚确定地想。
其中真相,令缠雪亦颇为讶然,恋恋不舍地回味完周婕妤受挫的表情后,感叹道:“原来事情竟是如此,那男子当真可恶,不过大小姐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真相的?”
“猜的。”曲红昭的回答显得非常不负责任。
“这也能猜?”
“那男子如此坚定地退婚,仿佛退了婚就能娶到盈袖似的,他如此作态其中必有因由。旁人也许会觉得是盈袖给了他什么暗示,但我和二妹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曲红昭解释,“她这人身上毛病不少,但绝不会去招惹有妇之夫,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
缠雪有些惊讶:“到底是您了解二小姐,当时连侯爷都觉得二小姐有错呢!”
当时这事闹出来后,虽然定北侯宠爱次女,并未加以责罚,但也免不了批评几句。
“你家二小姐可受不了这委屈,”曲红昭笑了笑,“那男子被折腾得挺惨吧?”
“这您也能猜到啊,”缠雪忆起往事也笑了起来,“那人被套麻袋打了一顿,他去报官,无果。然后几乎每个月都要被打一次,派人打了差不多一年,二小姐才消了气放过他。也不知道二小姐一个闺阁小姐从哪里学来的套麻袋打人的手段。”
曲红昭心虚低头,她当年不但教过曲盈袖套麻袋打人,还教过打什么位置能让人疼痛不已却又不留下明显伤痕,显然这份知识已经被她二妹活学活用了起来。
缠雪并未注意到她这份心虚,继续道:“不过要我说,他真是活该。若不是大小姐您机缘巧合进了宫,周婕妤岂不是要仇视二小姐一辈子?”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景仪宫,李嬷嬷迎了过来,缠雪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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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众位嫔妃见过面,又去见了周婕妤,也不过才一上午过去。曲红昭用了午膳,将景仪宫前前后后逛了一遍,又在寝殿里待了一下午,竟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平日里她每日都要练剑,但此时自然是不方便在宫里练的。
她翻了翻陪嫁书箱想找本书看,却发现其中大多都是些女诫女训之类,有本名字很像话本的,曲红昭好奇翻了翻,却是讲前朝一位贤德女子,在丈夫外出赶考时任劳任怨侍奉公婆多年,毫无怨言,后来丈夫高中状元,为夫君前途计,又主动劝他迎娶恩师家的小姐,自降为平妻的故事。
文中对这位女子的识时务、明事理大为赞誉,故事不长,曲红昭凑合着看完,打了个哈欠。
定北侯夫妇自然也不是要为难这个女儿,故意在书箱里塞这些无趣的故事。实在是当下女子陪嫁书箱里,大多都是这类书籍。
何况侯府送进来的每样东西都要由内廷登记入册,自然不方便给她带些兵法或者有趣的志怪、情爱话本之类。
除了这些,便是几本琴谱和讲绣花女红的书,曲红昭对此也着实没太大兴趣。
还有一部《诗经》,也是她早就读过的。
无奈之下又拿起另一本,这本与刚刚讲女子贤德的文章正相反,讲了一个丈夫过世后不到三年就改嫁的女子,最后沦落到多么凄惨的结局,连子女都耻于认她为母。带了些警世意味,分外发人深省。
曲红昭茫然地读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发展一项新爱好。
放下这几本趣味性与教育性并重的读物,曲红昭深觉自己还不如再去看一遍李嬷嬷提供的妃嫔背景资料来得有趣。
她踱步到书案前,宫女见她要练字,便给她磨墨,墨汁里加了金箔,曲红昭随手写了一行字,注意到纸上还散发着幽香。
曲红昭屏退宫人,开始写信,并虔诚希望收到信的人不要怀疑他们家那平日里随便拎块破布就能写字的大将军是否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绑架了。
边关之事,她略有些放心不下,她长时间不在,也不知道那群不孝子会闹腾成什么样。
信写好后,曲红昭利落地封口,盖上火漆印,唤缠雪过来,让其务必亲手交给定北侯,并请后者将此信转寄边关。
宫廷内外都默认丽妃娘娘将成为新晋宠妃,她身边的宫女要出宫办事,简直一路畅通。缠雪领了腰牌,直至出宫,都并未遭遇严格盘查。
送走缠雪,曲红昭立在案前练了会儿字,她和曲盈袖少时曾模仿过彼此的字体,对此倒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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