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琅神色微漾,周鸿和善一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想着若是你懂茶,日后买茶泡茶的差事就交给你去做,总比整日在院子外面扫地要好。”

云琅面露惭色,摇头婉拒了周鸿的好意,“多谢周管家抬爱,我不懂茶艺。”

霜华曾跟她说过,高宅里人心复杂,平白无故送到面前的好处要多多思量,稍有不慎便会中了旁人的圈套。

云琅打心里崇拜娘亲,她还从霜华那听到了好多好多关于阆都的轶事趣闻。

周鸿若有所思点点头,片刻后又道:“我听说当时薛府举家从洪河搬到阆都,你是随着薛府来的,也是洪河人士?”

云琅不知周管家今日跟她攀谈这些闲事有何用意。

她点点头,“我自幼在洪河长大。”

周鸿笑道:“我打算把你调到厨房去,一来你是洪河人,跟大人来自同处,在饮食方面多少能照顾大人;二来冬日严寒,在厨房做事要比在院子外暖和不少。”

云琅一怔,猝不及防,她就这样被周鸿从院子调到了厨房。

厨房烟气重,每次炒菜云琅都被呛得直咳嗽,她小时候生过一场病,那时继父为了省点钱没去请好大夫,照着村里的偏方去山上找来些药。

她病是好了,可是嗓子却被药熏着了,便比正常人敏.感脆弱,烟味稍大就受不了直咳嗽。

在厨房待了一天,云琅嗓子咳哑了,肿胀得难受。

一婆子见云琅佝偻着腰在柱子旁咳嗽,阴阳怪气道:“真娇气,一点烟味就受不了,越是受不了就越不能任由他,今中午的碗你自己洗,多在厨房待待,再多的娇气脾气也能磨来没有。”

罗婆子爱贪便宜看人下碟,去厨房当差的第一天桃红就跟她提过,让她多留些心眼,别被罗婆子给欺负了。

云琅正在缓气,罗婆子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没办法,那一大堆脏碗就留给她一个人。

几天下来,云琅腰酸背痛,手指因常常沾水泡得又红又肿。

===

薛奕在院子里有设了个木桩,每日都会抽空去练上小半个时辰。

这几日,他总觉少了点什么,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院子里的花草盆栽长势良好,屋檐上的灯笼挂件崭新如初,没有不妥之处。

一切如故,难道是他整日想多了?

薛奕烦躁地打着木桩,直到浑身出汗,没力气了才兴致缺缺回到屋子。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琅渐渐适应了。

有天她在厨房择菜,周鸿过来找她。

“城外有片竹林,冬笋鲜脆可口,你拿小铁锹去挖几颗回来,今晚给大人做道冬笋炒肉。”

云琅在乡下村子长大,小时候常常跟着村里的人去挖竹笋,村里人常说吃笋当吃冬天还未冒尖的冬笋。

云琅嗓子红肿,故而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嘶哑,“周管家,如今虽是冬天,但要吃冬笋还要等上几日,那时的冬笋浑圆爽口,笋皮剥开后才有厚实的笋肉。”

“那我放心了,你能这么说就知道是以前挖过冬笋,”周鸿拿下云琅手里未择的芹菜,道:“去碰碰运气,没准儿能挖出几个块大的。”

周鸿劝说道:“就当出去走走散散心,厨房的烟熏火燎的,看看嗓子都熏坏了。”

云琅道了声谢,去找寻了个小铁锹就去了城外。

竹林郁郁青青,根根绿竹修长纤细,直耸入云。

四周寂寂,偌大的竹林安静得可怕,时不时有几声鸟啼打破宁静。

啼声尖锐刺耳,天色昏暗,厚重的云层直压天空,仿佛下一刻就要垂下一般,云琅忽地想起小时候村里人讲的深山老林里吃人的故事。

心里发怵,她手里拎着竹篮,步子不由大了起来,想着再点挖完早些回去。

依照经验,云琅上坡寻了一丛竹子,她在旁边蹲下身来,泥土松软,小铁锹轻而易举就能挖动。

换了两处地方,云琅挖了半篮冬笋,正在挖的这个埋得深,单单看露出来的半截她就能肯定里面藏着的是个大冬笋。

云琅打算挖完这个就回去,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捂住她嘴鼻。

那手掌粗大,力气又大,捂得云琅喘不过气,她惊魂未定,本能地挥起手里带泥的小铁锹不管不顾往那人身上打去。

那人蒙着面,穿黑衣,凭借身量和力气云琅敢肯定此人是个男子。

云琅低头狠狠咬了那男子一口,趁着他吃痛,慌乱中拿起竹篮里的冬笋往黑衣男子身上打。

黑衣男子似乎被她这一打给激怒了,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

寒光初现。

云琅心提到嗓子眼,手腕被那男子死死攥住,想逃也逃不了。

锋利的匕首就要刺了过来,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黑衣男子手肘处。

匕首落地。

男子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那声音让云琅觉得有几分耳熟。

云琅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是薛奕救了她!

男子立在土埂处,长身鹤立,让云琅觉得他此时有一种俯瞰众生的错觉。

薛奕腰间配剑,一身赭色锦袍,眼里闪着让人生畏的寒光,比方才那把匕首还好锋利。

黑衣男子一见薛奕许是怕不敌他,拾起地上的匕首掉头就走。

终身一跃,薛奕从土埂下来,执剑和那黑衣男子搏斗起来。

薛奕渐占上风,就在此时,那黑衣男子从袖口撒出细沙,趁着薛奕躲避下仓皇逃去。

待薛奕视线清晰,竹林里哪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薛奕折身回去,看清那姑娘的面容。

“是你。”他道。

救回来的便宜丫鬟。

女子身子缩到竹林后面想借地方掩藏住,探头出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惊魂未定,眼眶子红了半圈。

小白兔?

“……”

薛奕失语,都怪岳子秋整日在他面前提这个词,弄得他如今脑子里全是他反反复复提的话。

他伸手过去欲拉她起来,小白兔似乎还在后怕,湿红的杏眼呆呆看着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