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护一行人离开咖啡店的时候。

个个儿脸色黑的像糊了锅底的爆米花。

虞桃生怕他们去而折返,隔着玻璃窗盯着他们一直走得很远。

远到背影在雨中模糊成了几点依稀的青斑,才松下吊着的心,慢吞吞地舒了口气。

这声冗长的叹息落进陆燃耳朵里。

他低下眼,眼睫像一把漆黑的鸦羽扇,轻轻翕动。

遮在那双凛冽的笑眼上。

对视良久。

他目光下移,落在被虞桃拽得皱巴巴的袖口上。

眉心蹙起一点:“还不撒手?”

说罢,似笑非笑地补了句:“没演够是吧,小弟——?”

最后那两个字,虞桃觉得他是咬着牙说的。

讪讪地松开了手。

还不忘拍了两下,把皱痕掸平了。

“谢谢……”

虞桃不敢看他的眼睛。

总觉得心虚。

可不是么。

毕竟,秦护一行人要揍的人是她。

陆燃只是被她依仗着一点坏心眼,借他们的新仇旧恨躲过一顿胖揍的盾墙而已。

“我、我请你们吧。”

虞桃回过身,蹲在沙发跟前开始翻手机。

书包里塞的满满当当,手机被挤到了最下面,压在厚重的书本下。

虞桃费了些时候才找到。

一回头,咖啡店里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三个和从头吃瓜吃到尾的店员。

陆燃已经走了。

虞桃举着手机。

摆弄着手机上坠着的,和书包上挂着的雪莉玫同款的小布偶。

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又过了许久。

林兰兰才梦游一样地倒吸口冷气。

憋出一句:“太他妈帅了!”

“……”

许行舟脸色不算好看,僵硬地杵在原地。

虞桃以为他是被秦护吓着了,毕竟他们几个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就是咋咋呼呼的林兰兰,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想了想。

虞桃够着手摸了摸许行舟的头发。

“没事啊,既没勒索也没打架的,反正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碰到他们了。”

“……”

得了虞桃哄小孩一样的安慰,许行舟的神情愈发难堪。

他挠了下耳根,纠结地清秀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虞桃,刚才……我是在想怎么办。”

“你他妈分明是在玩手机。”林兰兰凉飕飕地说。

“什么玩手机,我、我是在准备报警!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我一定冲在前头!”

“得了吧,就你那小胳膊小鸡腿的,手腕还没人脚后跟粗。”

林兰兰食指和拇指一捻,比了个手势:”人家两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搓圆捏扁了。”

许行舟说不过她,气得急赤白脸,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虞桃适时插在两人中间,边安抚许行舟的情绪。

边悄悄捏了捏林兰兰的掌心。

-

雨势稍弱,但始终不见停。

三人顶着雨小跑到一个车流密集些的路口,打了辆车,赶在天彻底黑透前让司机挨个送回了家。

虞桃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推开家门。

客厅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空调,冷气一点点席卷着虞桃。

无孔不入地钻进她湿透的衣服里。

虞桃打了个冷战,脱下鞋和黏在身上的湿衣服,摸索着摸到墙上的开关。

白炽灯光充斥视线的一瞬间,她才慢慢放缓呼吸,从透彻的黑中缓了过来。

虞桃垫着脚从阳台的晾衣架上扯下件睡裙换上,把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滚。

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盒草莓和一瓶酸奶,倒进杯子里。边单手举着吹风机吹头发,边拿草莓蘸着酸奶吃。

等头发干透了,那盒淡雪草莓也被她慢吞吞吃了将近半盒。

晾衣服的时候,虞桃听见家里的座机在响。

接通后,舒筠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来。

“桃桃,爸爸公司有项目要出差跨省去谈,妈妈也一起去了,走得着急就没和你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临坛今天晚上有雨,没淋着吧?”

“没有。”

虞桃瞥了眼摆在玄关那双湿哒哒的小皮鞋,乖巧地说:“下雨前我就到家了。”

“那就好。我们可能要在这边待一周,王阿姨孙女病了,请了几天假回老家,这几天你就去林家吃饭。千万不要自己碰燃气,记住了吗?”

“嗯,记着了。”

舒筠又叮嘱了些其他的事,虞桃听见另一边隐约有小声催促的声音,忙连声应下。

挂断电话后,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谎,虞桃心里有些不平静。

她洗了块抹布,蹲下身把玄关的水擦干净。

又把小皮鞋晾在阳台上,不宁的心绪才稍作好转。

舒筠不会喜欢她接触陆燃这样的人。

虽然她大概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虞桃还是下意识撒了谎。

时间已经不早了。

虞桃听着落地窗外又渐大的雨声,打了个电话,告诉林家的人今晚她不过去吃饭了。

挂掉电话,虞桃从沙发里爬起来,走到冰箱边上,翻了半天只翻出来几盒速冻云吞。

舒筠不让她碰燃气,虞桃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思考用热水能不能把云吞烫熟。

末了,垂头丧气地把裹着冰碴的云吞袋丢回了冷冻层里。

她端上剩下半盒草莓,挎上书包,关了客厅的灯,转身上楼。

迈了两阶,又折身回来打开了。

“是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楼梯。”

才不是害怕……

虞桃小声嘀咕着安慰自己,脚下越来越快,一溜烟跑上二楼走廊尽头。

撞开门,放下草莓回身锁门,一气呵成。

打开蹲在床头的小兔灯,昏黄的灯光布满整个房间。

虞桃裹着小毯子,坐在落地窗前的软垫上,捧着巴掌大的白色草莓。

咬下一口,甜滋滋的汁水绕在舌尖。

虞桃却有些心不在焉。

书包倒在一旁。

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颗脏兮兮的水蜜桃。

一直顺着毛绒绒的软垫滚到了虞桃腿边。

虞桃盯着它。

脑子里无端浮现出陆燃挡在她跟前,笑吟吟地说“原来是秦队长养的狗,要咬我的人”的画面。

结果最后只来得及道句谢。

虞桃拿纸巾擦了擦那颗蜜桃。

一口咬下去。

她遗憾地想。

这么甜。

要是给他也尝尝该多好。

-

第二天是周日,虞桃起了个大早,干巴巴啃了个面包,洗漱好后在书桌跟前坐下。

临坛一中高二后学生周六都要补半天的课,虞桃翻开书,老老实实地做作业、温习昨天教的内容,顺带预习周一上课要讲的东西。

虞桃做事情很容易专注,一投入进去,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了过去。

转眼到了中午,手机躺在桌子上,突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周阿姨。

虞桃放下笔,接起电话甜甜的喊了声“周阿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虞桃疑惑地看一眼屏幕,确定没有认错人。

愣了愣,忽地反应过来。

嘴角一瞬间咧到了耳根子。

“小葡萄?”

对面依然没声儿。

虞桃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收了作业本,边歪着脸夹着手机,在衣柜里翻找衣服。

嘴上絮絮叨叨个不停。

“小葡萄,我跟你讲,昨天我经历了一件特别梦幻的事……算了,等会儿到你家我再和你说吧,一两句也讲不清楚。”

“总之就是,特别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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