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含着另一个颗薄荷糖,薄荷糖是方块状的,体积有点大,堵在嘴里,说话不方便。
方书卷着舌头刚把薄荷糖推到腮帮,餐馆内走出几个人,想擦着车身挤过去,却发现车身与过道之间留出来的距离太过狭窄。
“喂,可以挪挪车么?”其中一个人拍拍车门大声说,嘴里的烟雾直往车里喷:“这让我们怎么过去。”
方书扭过头,对上徐道富放大的脸,鼓起的啤酒肚还贴在车门上。
方书:“……”
徐道富:“……”
徐道富跟大白天见到鬼,脸当场就变臭了。
他两指夹着烟嘴吞云吐雾,盯着方书看了几秒,又伸长脖子往里看了看驾驶座上的贺擎,脸拉得老长:“怎么是你们?”
方书也想问,怎么老是遇到徐道富,他打徐道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学车可真学不成了。
方书收拢手指,把薄荷糖抓在手心里,默默把手放下来,缩回衣兜里,在座椅里坐得笔直。
贺擎淡淡接过话:“过来吃饭。”
话音落下,徐道富身后站着的男生抬起头来,脸上闪过惊喜。
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撞上后退的徐道富壮硕的背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教练,我、我不是故意的。”江宁忙慌乱道歉,眼眶一下子泛了圈红。
方书看着他快哭出来的模样,想到贺擎说江宁和他是同校,可是他根本没印象。
徐道富脸色又臭了几分,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不过考虑到他们还在公共场合,勉强按捺下了脾气。
但再开口,语气就不那么中听了:“吃饭就吃饭,车停在路中间,让人怎么过?好车不挡道,枉你还是教练,靠边停车不会?”
但凡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里夹带的私怨。
方书收回视线,敛住呼吸屏蔽钻进车里来的刺鼻烟雾,看向贺擎。
车钥匙还插在孔里,贺擎松开车钥匙,大手松松搭着方向盘,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你可以选择从别的地方过。”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刺耳呢。”在后座听得不乐意的吴教练探出头:“央庄大道一千多米,还不够你过,你属螃蟹的?”
吴教练不是嘉南的人,不用顾虑什么同门之谊,怼起徐道富来自然是毫不嘴软。
徐道富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整得跟川剧变脸似的。
贺擎有吴教练帮腔,他不会去自讨没趣。
可贺擎三番两次破坏徐道富的好事,徐道富心里早憋着气了,说不过贺擎,他转变枪‖把,把枪‖口对准副驾驶座上的男生。
“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教练教什么学员。你换教练的事我准了,选个大老粗流‖氓当教练,有你后悔的一天。”
“嘿,我这暴脾气……”
大人的事牵连小朋友做什么?
吴教练抓住副驾驶座座椅,打开车门要冲出去。
徐道富掐灭烟嘴,把烟丢地上,抬脚狠狠碾几下,掉头往另一边走了。
吴教练咬着牙,啐一口唾沫:“缩头乌龟。一看要动真格就逃,孬种!”
“你第一天认识他?”贺擎扭转车钥匙,启动车子:“车门关好。”
方书缓缓吐气,脸憋气憋得通红。
车子驶到宽阔地带,视野跟着开阔起来,吴教练心头的恶气还没有散去。
“看他得意的样子,真想一拳揍上去。贺擎,我发现自从你家里出事之后,你的脾气是真的变好了好多,徐道富这样说你你居然无动于衷。”
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不知是没脾气还是没把徐道富放在眼里。
贺擎专注的开着车,没说一句话,方书注意到他飞快地看了眼车挂。
贺擎的车不是什么名牌豪车,但保养得很好,干净卫生,和新车差不多。
车挂是一只成人半个巴掌大小的红色布老虎,明显是手工做的,用了有些年头,颜色发暗,有几处还开了线,冒出线头,看起来和车格格不入。
吴教练又念叨了一阵,等消停下来,总算察觉到车里异样的安静。
他挠挠头说道:“我嘴上没把门,兄弟你别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换成是我,一定揍得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没什么。”贺擎挑起一边眉毛,他新奇的是,他活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人觉得他脾气好。
吴教练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话题很快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方书抱着袋子,听着他和贺擎交谈,目光落在贺擎掌控方向盘的手掌上。
同样是两只手转方向盘,贺擎的手为什么就不会扭在一起?
方书看得认真,不自觉又往前倾了倾身,贺擎转向的时候从眼尾扫了下,有意无意慢下动作。
“前方大直道,你减什么速?”后座聊天的吴教练聊着聊着觉得不对劲,已经有三辆车超过他们了!
贺擎面不改色:“前面有车。”
“怕什么?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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