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间尚早,应伯爵将刀藏好先睡了一觉。

做了三个支离破碎的梦,几个时辰便已过去。

应伯爵醒来时揉着惺忪的睡眼,窗外已是烛火亮起满屋红光。

灯火直直地透过窗棂,映照在刀身之上。

爬下床确定了一下时辰,似乎子时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应伯爵的双手紧贴在门框上,正要放声叫李桂姐这妇人,忽听得厅中传来一声急呼:“就应光侯那臭泼皮无赖,何须桂姐如此费心?一刀刀将他剐了也就是了!”

音色粗犷,底气雄浑,天晓得这是李桂姐的哪位猛男打手啊!

李桂姐想也不想立刻说:“胡闹!这么几年下来店里的生意十之三四全都仰仗着人家应光侯,还能说剐就剐说杀就杀了?你给老娘坐下!”

透过窗棂,应伯爵看见李桂姐和几名高大威猛的汉子,正围坐在桌前吃饭。

除了李桂姐之外,他们一个个的满脸凶神恶煞,凶狠得就像是刚刚从行刑场刚刚走下来的刽子手。

只见李桂姐话音刚落,那汉子立刻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咱且不说那西门大官人一事,这应光侯没皮没脸贪便宜没够,平日里白吃白拿惯了的,桂姐还真打算一直用他?”

另一个汉子端着饭碗,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李桂姐。

李桂姐无比踌躇地看了眼那间囚禁着应伯爵的房屋,陡然间拍案而起。

她快速从身旁那盘羊肉之中抽出一把刀来,看着在座的几人冷冷地道。

“今夜你们一再怂恿我将应光侯给一脚踢出局,到底是当我李桂姐是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货色,亦或者还是不清楚我李桂姐的火爆脾气?”

几名汉子一怔,看见锋利刀刃摆在眼前,立时后背脊一凉,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说话啊!”

李桂姐的声音拔高数倍。

吓得这一干人等,哆哆嗦嗦地离开了饭桌。

被关在屋子里面的应伯爵看着那几名汉子走远了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应伯爵因为有李桂姐罩着,所以今夜结结实实地躲过了一劫。

李桂姐如此有情有义的女中豪杰,我傻啊我杀她!

便在此时,应伯爵没有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他立刻将嘴紧紧捂住。

站在饭桌前的李桂姐秀眉一蹙,快步走了过来用钥匙开启着房门锁头。

“啪嗒”一声轻响,李桂姐一把就将房门拽开了。

四目相对,李桂姐只是一声叹息:“凡事都是一码归一码,距离上次给你发赏钱又已过去整一个月了,这些钱你拿着,当着我面点点可否给少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轻轻地塞进应伯爵怀里。

应伯爵拿手一掂,挺沉。

“没事,不用道谢了,店里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有劳你。你肚子如果不饿的话,就在房里早些歇息吧。”

李桂姐缓缓转过身去,应伯爵愣在当场,开始为自己想要躲避艰难而动起的那一份歹念,感觉到深深的羞愧。

“哎呀快歇息吧,有我桂姐在这里,没人敢揍你。”

李桂姐不耐烦地说着。

一派昏暗之中,明亮烛光全须全影地尽数洒在李桂姐的身上,那光芒将她周身四处映照出一层毛茸茸的波光。

经此一事,李桂姐在应伯爵心里面的印象彻底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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