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九泓正好过来,见他往外走,突然警惕:“你要去哪?”

朝慕云神情仍然淡淡:“去现场。”

“现场?”

“不是要抓凶手?破案不看现场,点兵点将点和尚么?”

厚九泓想了想也是:“可那里有官差把守,不会让你我随便进。”

“让不让进的,”朝慕云一脸意味深长,“这不是还有你?”

“我?”什么意思?厚九泓不懂。

朝慕云微笑:“武艺高强者,总是会被崇敬重重用。”

厚九泓就懂了,这是看上他身手了,又想使唤他呢!

“你还真当什么都能算计得了我?”他嗤了一声,“我不去,你有本事就自己去。”

朝慕云也不恼,慢条斯理理袖子:“听闻襄助官府破案,是有赏银的。”

厚九泓眼珠转了转,不为所动。

朝慕云又道:“案件侦破的数量,时间,牵连范围,皆对上官政绩有影响,巩大人风寒未愈,心力不足,一定更迫切希望抓住凶手,相对他获得的官场利益而言,这点赏银,着实算不得什么。”

对啊,大人们没必要计较这三瓜两枣的……厚九泓没说话,脚尖却已默默转了方向。

朝慕云继续,言语谆谆:“人生在世,有些事有些人怎么办都容易,有些事有些人怎么努力都难办,官家大人们的人情,有机会的话,普通百姓尚要努把力……”

厚九泓立刻板肃表情:“为什么还不走,还懒什么呢!”

官府人情……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当然更需要!

厚九泓路很熟,很快带着朝慕云到了案发现场,两个院子直线距离并不远,都挨着依云峰,他们的院子略低,死者住的更高些,过来的青石路弯弯绕绕,没方向感的人就会觉得很远。

“看到了没,旁边有官差,只能在外面偷看,悄悄的。”

“我不瞎。”

“啊?”

“守卫那么显眼,我得多想不开,还往里走。”

厚九泓:……

等你落我手里的!

不过想想那张摁了手印的契纸,他又满意了,你个病秧子已经落我手里了,知道么!

朝慕云心里想着案子,没关注他,静静走往旁边,观察四方。

这个院子背靠高山,只有一条路通到门口,窗外往西就是著名的依云峰,极险极陡,他看了下,不是普通人能攀爬的路,他那嫡兄昨夜过来,只能是这条正常的,通往院子的石板路。

嘉善说,寺里有规矩,除路口值守武僧外,各院酉时下钥,均有铃铛为警,外人但有靠近,必生响动,嫡兄不会武功,酒醉后大剌剌行大路过来,为何一路无人知晓?

还有这个门,怎么进去的,怎么杀的人?没有声响……有人开的门?或者,留的门?如此的话,母女二人其一,必与之是熟人……

朝慕云绕到前面,调整角度,看能不能看到门闩。

结果是不能。现场已被封存,各处有人把守,为查案方便差人进去,门开了半扇,但还是看不到。

朝慕云手指了指门:“你去看看门闩,可有异样痕迹。”

大约知道斗嘴斗不出什么来,最后结果总会如病秧子所愿,厚九泓干脆不说话,运轻功去看了:“没异常,没勾没坎没断的。”

所以这门非暴力打开。

“死者姿态呢?”

“什么姿态?”

“怎么倒的,仰卧还是俯趴,头脚冲哪,身上有没有特殊痕迹,你去看看……不对,”朝慕云想起,“这个时间,官府定已殓尸入验,现场大概没有尸体,你得去翻一翻皂吏的文书记录,他们的现场勘察里,定会写这些,甚至有图示。”

“啧,麻烦。”

厚九泓说着麻烦,还是想办法偷了卷宗看了,回来说:“小姑娘倒在院子里,头冲着门口,不算俯趴,也不算仰卧,是侧躺,胸口有一枚匕首,血流了很多,她娘死在内室,坐姿,头歪靠在软椅背上,看姿势有点像睡着了,没流血没啥的,记录说嘴唇有点青……”

“嘴唇青?”朝慕云抬眉,“指甲呢?”

厚九泓想了想,道:“好像也有点青?我没太看清。”

朝慕云:“那就去看清楚。”

厚九泓:……

他憋着气,又去了一趟:“偷看不了了,人家封档了,现在只有巩大人能调看。”

朝慕云仍然很淡定:“那就去停尸房看看,你的脚力,应该不用多久?”

“你叫我去偷看尸体?”

“不然呢?”

“不去!老子只会活的女人感兴趣!”

“赏银……”

厚九泓深吸了一口气,行,这笔账他记下了,等以后,有这病秧子还的!

他速度倒不慢,没多久就回来了:“紫的,指甲也是紫的,这回行了吧!”

嘴唇指甲泛青泛紫,是典型的发绀反应,人死于中毒?

朝慕云垂眸,双手束在小腹前,右手指尖轻叩左手手背:“有意思。”

厚九泓没懂:“有意思?什么有意思?”

朝慕云:“若你是凶手,准备杀一对母女,可会带两种工具?一个用刀,一个用毒?”

“大约不会,”厚九泓果断摇头,“一把子力气的事,要么都用毒,要么都用刀,感觉自己打不过,制不住,就双双毒杀,有足够信心武力致服,不怕引来什么后果,带把刀便是。”

所以现场是怎么回事?

朝慕云眸底墨色浮沉:“母女二人中,有一个并不是凶手目标,昨夜,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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