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楼对和尚都是免食宿费,这地方不仅伙食好,环境更是清幽,住起来肯定很舒服。道然也不矫情,直接就在三藏楼开了个房间,心安理得地住在里面。

将装着金银的大箩筐放在一边,估计没人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箩筐里面装着一笔巨款。

道然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掉满身的尘垢。

换好衣服之后,道然便又拿出铜钵,开始缓缓念诵往生咒。

白天在三藏楼与神秀之争,仿佛完全没有被道然放在心上。

三只眼的老鬼马三忍不住从铜钵里面冒出头来,满脸享受地听着道然念经。

两天时间,上千次往生咒念完了,马三还是没有半点被超度的迹象,反而那虚幻不定的身躯变得凝实了许多。原本只有一点淡淡的轮廓,此时却成了半透明的果冻状。

不仅如此,从外貌看,马三似乎还年轻了许多,从六七十岁的老人,变成了四五十岁的中年。

道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最后念完一遍往生咒,问马三说:“马施主,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身体是否有什么变化?”

马三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说:“小人感觉很好,原来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但听了大师念经,感觉身体就有力气了。”

说罢,马三直接从铜钵中飞出,飘到桌前,将那铜钵拿了起来。虽然看着有点吃力,但双手捧着也能勉强飞行。

道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好端端的超度变成炼鬼了,再念下去马三怕不是要成鬼仙。

道然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难道自己学往生咒的时候记错了几个发音?

“马施主,小僧学艺未精,怕是超度不了你啊。”道然抱歉地说。

马三听了,露出惶恐的表情说:“大师,求你不要放弃小人啊,小人很好养活的,不用吃不用喝,什么都不需要。大师要是不想念经给小人听,那小人不听就是了。小人……小人可以为大师当牛做马,只求留在大师身边。”

马三焦急得额头的第三只巨眼都泛起雾气,仿佛要落下泪来。

原来鬼也能哭的,真是长见识了。

道然叹了口气,马三生前被人虐待太久了,自己不过给他念了几天经,他就将自己当成依靠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马施主你放心,小僧既然答应了超度你,自然不会食言。”道然安慰道。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马三跪在道然面前,连连磕头。

要不是他如今身为幽魂,这磕头的力度怕是要将额头的眼珠子都给磕破了。

道然将马三扶起,往生咒是不敢念了,他要想别的办法来超度这个亡灵。

往生咒的意义就是安抚亡灵,让亡灵放下执念。

现在往生咒出了问题,或许可以换一种安抚方式?

道然让马三回到铜钵之中,捧着这个吃饭的家伙就离开了房间。

道然身上的僧袍依旧朴素,但比起刚到杭州城时的风尘仆仆,如今却有种恍如新生的感觉。

与道然擦身而过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个小和尚是谁,怎么就能长得那么好看?

在五年前获得宝相庄严天赋时,道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还能客气地向每个人点头示意。

这样淡泊的姿态,更是令人觉得道然不凡,像是看透了世情的高僧一般。

道然下了楼,正要朝外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然法师,还请留步。”

道然转过头去,看到一位身穿素青色儒生袍的书生站在身后。

“公孙先生?”道然有点意外地说。

这人正是跟神秀一起,看着道然将满桌子菜吃完的杭州通判公孙策。

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午饭之后就留在三藏楼一直没离开,难道是在等着他?

“道然法师也知道我?”公孙策很客气地说。

道然坦然道:“今日中午才见过一面,小僧自然认得。”

“可是,当时我并未向道然法师自报姓名……”公孙策说到一半,表情就有点尴尬。

公孙策也是聪明人,已经猜到他与神秀的对话都被道然听在耳中。

但当时公孙策与道然相距三丈有余,又特意压低了声音跟神秀说话,寻常人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听到他们的对话?

难道说,这小和尚竟然练成了传闻中的佛门神通天耳通?

再仔细看道然的脸,虽然稚嫩,但却有种近乎神圣的光辉,怎么看都不像凡人。

看来,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佛门高僧了。

“神僧当面,公孙策惭愧。当时,我听神秀法师片面之词,对道然神僧有所误解,实在抱歉。”公孙策客气地说。

“阿弥陀佛,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公孙先生只是怀疑小僧而已,并未做出任何无礼之举,无需抱歉。”道然说。

道然又不是那种别人瞅他一眼就要杀人全家的性格,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道然法师宽宏大度,我实在佩服。只是,我听闻佛门讲究明心见性,应该论心不论迹才是,为何法师反其道而行之?”公孙策问道。

“只因小僧还未练成他心通,肉眼凡胎所见只是表象,未见其心,又如何论心?明心见性,明的是自己的心,而非他人。若有朝一日,小僧修炼成佛,能够通晓人心,才有资格说一句论心不论迹。”道然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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