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齐闯站在这个繁华大城市的高楼里,回想起故乡那个遥远的山区小农村时,心里也不勉有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是南方丘陵山区里偏远的一个山区小农村。

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区小农村里,一条通往外面的小山路,还是沿着西莲塘村的这片九弯十八拐的小山坡的山脚边凿出来的。

小山头,矮山坡,砖红色的红土壤碎石子,若遇上了台风天,暴雨季,雨水便哗啦啦地从山头上冲刷着红色的泥浆水,一起冲下山脚边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小泥路上,待溢满了大大小小的路坑之后,又沿着泥路边的小沟沟,渗透下山坳间的小农田里,直到泡过了田面之后,在泥路上的大大小小的坑和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农田里沉淀了两遍的泥浆水,便清澈了起来,又待清水泡满了这片农田后,水便从田埂上溢满了出来,流进了农田旁边的水圳里,最后一起汇入了西南边的那个大大的莲塘里。

齐闯提着一篓子的新书本,还有两本高一每学期期末考试,都考了年级第一的荣誉证书,以及那些被保护完好的复印试卷,都挂到那辆二八大杆自行车的车头上,走出了廉城中学的校门。

此时,灰蒙蒙的天空,黑沉沉的阴天,似乎要压了下来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齐闯把身上披的那件塑料雨衣,脱了下来,包好了那篓子书,挂到了车头上,忍不住最后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廉城中学的校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骑上那辆大杆自行车,消失在这个小城市的转角处。

“哎呦!小闯呀,你今天咋回来了呢?不是在学校上学了么?”西莲塘村的寡妇刘二婶,头顶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披着件从尿素袋的内层里剪下来的白塑料纸而裁成的雨衣,肩上扛着把大锄头,走到了西莲塘村的村路口时,刚好看到了冒着大雨从外面骑着辆二八大杆自行车回家的齐闯,便不解的喊道。

“唉!二婶,我妈身体不舒服,我爸又查出了肾结石,就提前回来了。”齐闯冒着雨,浑身湿淋淋的,听到了喊叫声,放缓了自行车的速度,跳了下来,推着自行车过了村路口转弯处的泥坑,心情无比沉重的应道。

“哎呦!你妈身体又不舒服啦?前几天才看到她好好的呢,这又是干啥了嘞?她这身体就是那样子,一辈子都这样,老是没好过。三天两头的,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痛的。唉!这女人的命哦,就是苦呀。”刘二婶一听,唠唠叨叨的就说了起来,“一辈子都是你爸在照顾她,你爸这次疼痛难忍,才去医院照了B超,查出了有肾结石,而且还是比较大的,医生说吃药很难排石了,要动手术震碎了,才能吃药排石。”

齐闯一听,头都大了。不愧是西莲塘村里公认的多话二婶,连说话都不用停顿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竟然被这个多话的邻居了解得一清二楚,还啰啰嗦嗦的抛出了几个阎王问题来,齐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

“还下着雨呢,我身上被淋湿了,先回家了。”齐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有那种不甘屈服于命运却又无法摆脱于现实生活的无奈而默然流下的泪水,只能按压住心中的那份疼痛,客气的和刘二婶说道。

“唉!你看我这张嘴嘞,就话儿多,耽误你回家了嘞,你赶紧回家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感冒了。”刘二婶一听,才想起齐闯是冒着雨淋回来的,身上湿答答的,全是泥浆水,混搭着淋在身上的雨水。

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

齐闯一听,话也不多说了,两手把着那辆自行车的车把,就跨上了车架,双脚蹬了上去,一用力,就拐了个弯,回到了那个贫穷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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