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似是挑衅似的看了看李诚德,李诚德视而不见,还是自顾自地喝一小杯。秋江不如自己的姐姐稳重,虽是年纪差不多,可两姐妹的心性却相差甚远,作为姐姐的春水,因为要承担许多责任,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心性上面都较妹妹成熟几分,有时候面对客人的刁难与调戏都拿捏到恰到好处,既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退让半分。
可妹妹秋江性子却是泼辣了几分,如今天李诚德喝酒一般,前者瞧见一个大男人喝酒竟然只是小口小口地饮,心中只觉不痛快,所以脸上的神态很容易便呈现了出来。春水拿手臂去碰了碰妹妹,示意不要这样对新来的伙计。可秋江今天却是来了脾气一般,也不给姐姐面子,依旧看着李诚德,嘴里的讥笑显而易见。
李诚德心中开始有些不喜,本就不爱喝酒的他,今日能喝几杯纯粹是不愿坏了大家的性子,可没想到秋江竟然如此不依不挠,索性他将杯子放下,彻底不喝。
老板娘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秋江看到此景,嘴里嘀咕道了一句废物后,转身就离开,唯有春水给了一个李诚德抱歉的表情,随后也追上去。
老板娘在两姐妹走后,发出爽朗的笑声,笑道:“怎么样,小木头,被那位小美女称作废物的感受如何?要不要喝下一壶证明证明自己?”
李诚德苦笑了一下,对着老板娘说:“老板娘,我是真喝不了酒,我能喝几杯也是不想坏了你们兴致,免得你们又叫我木头。至于秋江,我也不当她有何坏意,她只是心思直了点,我不在意的。”
这位今晚身着一身大红襦裙的老板娘抿嘴笑了笑,喝完酒壶里最后一口酒,想到自己嘴角的口脂掉了几分,于是转身回了房补个口脂。
转眼间桌上只剩下了李诚德,他望了望今日客人来得较多,便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跑去给阿庆帮忙,后者说道没关系的,这点人倒是忙活的过来。可李诚德心中过意不去,依旧打了打下手。
待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本想着今日早些歇息的李诚德看到门外又来了位客人,此人身形佝偻,样貌极其丑陋,便是眼睛也一大一小,除却外貌格外引人瞩目以外,左手提着把与他人齐高的大刀也让人不寒而栗。
李诚德一瞬间有些失神,不过好在心思转换得快,连忙上去问道:“客官,要些什么酒水?酒楼里管够的。”
佝偻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李诚德,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空了的右手指了指里面,示意让他带着往里走。后者点了点头,便领着佝偻男子往大厅一楼走,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李诚德见佝偻男子不方便坐下,以为是那把大刀不好放的原因,于是便双手张开示意他会替男子保管大刀。可佝偻男子摇了摇头,依旧拿着那把刀,他想了想,开口要了一壶思忆酒。李诚德愣了愣,示意酒楼里并无这种酒,还说了店里所卖的酒,
佝偻男子明显有些不喜,嘴里嘀咕了两句后,还是要了一壶黄安酒,连一小碟花生都没要。待酒上桌后,男子左手还是拿着那把大刀,只用右手单手打开了酒壶,连酒杯都未用,直接举起酒壶往嘴里大口大口灌,可是这酒水便是一滴也未洒。
这时候佝偻男子终于开口说话,说着一口蹩脚的流土州口音,李诚德勉强能够听懂一丝,大概说的是什么酒还不错,只是这酒味道便是太淡了一点,不够烈。
李诚德示意江南这边酒都这模样,确实不如边疆的酒来的烈,佝偻男子大声笑了笑:“的确,这江南的酒犹如这边的小姑娘一样,太过温婉,不似我那边的酒,像那些性子如野马似的女人一般,怎一个烈字了得?”
李诚德听后笑了笑,随声附和了一下。佝偻男子也并未多留,连酒钱都未问,丢下几两银子便离去。李诚德追上去大声道要不了这么多的,可佝偻男子挥了挥右手,示意不必再找。
李诚德没有像以往那样背着个双手望着街道,而是一反常态的蹲在门口处,用右手托住自己的腮帮子,眼里有一丝出神。
这时候补完胭脂的老板娘下楼了,换了一身白色纱衣,头发用一根墨绿色玉簪盘上,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嘴上那一抹鲜红便是新补的口脂,下楼时腰间的那个小葫芦时不时发出响声。这一番精心打扮的老板娘,便是一旁的阿庆也多看了好几眼。
当然李诚德倒是一眼未瞥,他还在想刚刚的佝偻男子是何种人物,警惕性居然如此之强,便是吃个饭,大刀都未曾离手。而且很明显此人武力在他之上,李诚德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理智告诉他这个人来姑苏州的目的不简单。于是他打算联系一下散布在姑苏州的老鹰,正当他打算出门一趟之际。
老板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这动作倒是比平时娇柔了一点。李诚德看见她愣了愣,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实是今天的老板娘看着太过年轻了一点。
人,对与未知事物都是恐惧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老板娘,李诚德为了缓解紧张,瞥了眼月光,脑子一热,蹦出一句:“老板娘,你...你今天和月色一样美。”
老板娘笑了笑,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丝,竟是轻声道:“哪有这么夸人的?”
李诚德尴尬地笑了笑,饶是他以前在京城见过众多大家闺秀与青楼头牌。却也头一次看见此种气质的女人,豪迈中却仍残有几丝江南女子的婉约,妖娆中却带有一丝少女的娇羞。
这狗日的知秋,不会在姑苏州栽在了女人的温柔乡里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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