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内部是有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文明形式的世界,其实还不止一个。就如同我们人类,一个世界在心的外面,一个,在心的里面……
1.
1938年夏喜马拉雅山脉北麓
九个人影依次拉开距离映在午后崎岖的、雪峰之间的小路上慢慢移动着。
五名德国人、四名本地人、还有一条狗。
他们在寻找一个地方,准确的说,一个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沙姆巴拉”。
夏尔巴人顿珠原本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因为他是这支队伍的向导。
同行的还有三位族人:贡布、帕卓和珠杰。其中,珠杰是本地政府官员。
珠杰参与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监视这群外国人,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向上级汇报。
沙费尔是这五名德国人组成的探险小队的队长,也只有他知道此行的真正使命——帝国第三号人物海因里希.希姆莱秘密下达给他的任务。
沙费尔是一个冷酷的人。几天前,就在其他组员面对一只意外捕获的老鹰不知所措的时候,沙费尔却没有一丝犹豫地拔出腰间的伞兵刀切断了动物喉咙,将咕咕冒出血水的地方放到自己嘴边贪婪地吸吮。
动物濒死前舞动的翅膀打掉了他戴的头盔,众人惊愕的眼神射向他那被鲜血涂满的下巴、以及不时滴下的液体落在穿的军靴上面。
这一场景幸亏没有被顿珠等人看到——那时他还在即将临盆生产的妻子旁边和弟弟跪地望向天空祈祷。否则,顿珠不但不会答应带路,还很有可能用随身的藏刀刺向沙费尔。哪怕是弟弟珠杰阻拦,恐怕也……
布鲁诺.贝格尔、恩斯特.克劳泽和卡尔.维内特在一旁看的已然忘记在胸前做出“十字圣架”的手势——他们都是虔诚的教徒。
而作为小组管理员的埃德蒙.格尔同样震惊于沙费尔的举动。倒不是因为怜悯这只老鹰,而是在于:“鹰”作为自己组织的标志,他竟敢……
叫停队伍坐下休息的是沙费尔。因为喝下的老鹰血并没有给他带来他所认为的“神力”,反而是不断的腹泻症状。
虽然格尔携带的医药箱里还有足够对应治疗的药物,几次的针剂注射已经让沙费尔好了很多,但明显还是降低了他的体力。
如果夏尔巴人顿珠知道全部内情的话,他肯定会再次跪地向天祈祷:感谢天神对这个人的惩罚!而此刻,他借着队伍短暂的停留,向着后方一块岩石跑去,准备在那里“唱山歌”。当地人在户外“方便”的一种代用语
蹲在地上的顿珠抬头望向天空,脑子里却想着一件事。
“那只鹰已经跟了我们两天了,为什么只有一只?”
依经验,应该至少是两只!这种鹰都是成双成对的,走到哪里都在一起!跟着他们的,是一只雄的。嗯,没错,他确定,是一只雄的!
沙费尔也早就注意到了盘旋在空中的那只鹰,不过他想的是:“喝它的血!如果可以的话,这次还要尝尝它的肉!”
他抬右手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鲁格p08型”自卫手枪,心里涌出一股遗憾:“可惜,它不在射程以内。”
卧在不远处珠杰身旁的那条属于“藏獒”犬种的狗忽然冲沙费尔嗷嗷地吼了两声,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吓的沙费尔赶紧放下右手顺势在腹部揉了几下,装作缓解难受的样子。
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射进眼里,刺得生疼。几个当地人倒不觉得什么,可沙费尔他们却不住地摆弄戴在眼部的护目镜,总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尤其是贝格尔和克劳泽,两人都是近视眼,需要戴眼镜的,可因为又要戴护目镜,所以两层镜片横在眼睛前面着实让他们难受。
贝格尔还有轻微的高原反应,“人类学”博士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两个当地人能够抬着他走就好了,他心里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看向贡布和帕卓。
而他俩此刻卸掉身上背着的探险队大部分的装备和行李,正靠在一起各自吸着一种不知名的烟草。
飘起的烟草味让植物昆虫学教授克劳泽很感兴趣,事实上这几天他已经用自带的巧克力换得两次抽吸这种烟草的机会。但此刻,他也实在没有勇气再去“品尝”这种混合了像是马粪和兔子屎一般味道的东西。
虽然他还尝过比这更“重”口味的植物科类。“大概是因为海拔高的缘故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卡尔.维内特几乎没有什么高原反应,这跟他常年从事野外地质勘探工作所练就的身体素质有关系。
维内特手里举着一把专用地质勘探标尺对着远方的山脊心里估算着,“嗯,应该不远了。”他喃喃道。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盘旋在众人头顶上的鹰不见了。
顿珠没注意到,他把心思转到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身上。
沙费尔也没有注意到。
当管理员兼队医的埃德蒙.格尔把注射器放回药箱的同时,沙费尔怀里另外一件特殊的仪器滴滴的响了起来。声音让那只藏獒嚯得站起,一对异样的目光又一次射到他身上,还有众人的目光。
一片黑云忽然挡在太阳前面,空中稀落的飘下雨点。“太阳雨!”顿珠边跑向队伍的最前面边在心里念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小个子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看着。
2.
众人站在黢黑的洞口前踌躇着,已经做好全部准备。经过一夜休整,大家将精力恢复到最高等级,他们看向沙费尔,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只有那条藏獒,任凭顿珠和珠杰兄弟俩如何召唤、呵斥,却仍不住的往远处跑。可跑到远处的地方却又跑近回来,然后又跑向远处,边跑边吼叫着。
兄弟俩心里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进去。
可顿珠没有办法,他收了钱、还要服从族长的命令;珠杰更没有办法……
顿珠第一个走进去,接着是沙费尔,后面跟着地质工程师维内特、再后面……那条藏獒最终随着珠杰也一同进去,并跑到了众人的前面。
3.
数月后。
只有沙费尔活着回到祖国,并向希姆莱做秘密汇报:“那里是世界的‘轴心’、地球的轴心……里面的文明远远超出我们地球表面人类的文明……他们拥有一个‘盒子’……他们愿意将这个盒子送给‘元首’、送给我们,但,提出一个条件……”
1943年
沙费尔带领着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经过特殊“改造”的特种部队,再一次秘密的、以空降方式去到了那个“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沙姆巴拉。
4.
“如果你能遇见那条狗,你就找到了‘沙姆巴拉’”——这是流传在世界上上某类“特殊人群”里的一句话……
第一章风铃
1.
这是一架双层客机,满员475人。此时,只有六名乘客和五名机组人员,全部位于客舱上层。
还有一位小个子男性“乘客”,独自坐在下层客舱第17排左侧靠窗的座位上。
准确的说,“他”不是乘客,不是人类,至少,不是已知地球表面人类的生命形式。“他”来这里的使命:带走这架飞机和机上全部的“阳人”,去到“他们”的世界。
“阳人”,这是“他”所属的那个世界对地球表面人类的称呼,除了机长,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客机进入平流层,在11000米的高度定速巡航中。
机长鲁云,42岁,前空军特种部队飞行员,后成为国家特殊部门人员,与“地内生命体”有过数次实质性接触,事实上他并没有退役。
驾驶舱仪表显示各项数据正常,表明此时可以进入自动驾驶状态,虽然开启了这项模式,可鲁云却丝毫不敢大意。这并不仅仅是多年受训的职业素养,更是因为肩负着一项绝密任务。
本次航班目的地:南大西洋某岛附近。
他将护送机上六名特殊的乘客及一个盒子,一个会影响地球文明是否继续存在的盒子,去进入到那个特殊的世界——“77号地区”,世人又叫它——“地内世界”!
飞机在阳光中穿行,如一支刺透白色幕布的匕首,轰鸣的发动机声是这把匕首末端的红色飘带。
2.
纬度10N—60S,经度20E—100W,南大西洋海域,被称作“南大西洋异常区”,因为靠近巴西,也叫巴西磁异常区。
该地区约是地球上同纬度正常区域磁场强度的一半,属于负磁场异常区,也是带电粒子诱发异常的高发区域,对于通过此地的低轨道航空器和航海船只有着极大的危险,中心位置:30S,45W。
2032年7月5日上午
“圣约克”号远洋货轮正以15节的航速行驶在该区域。
海面平静,燕鸥群伴随着船尾螺旋桨搅起的浪花,边鸣叫、边搜索着被打死或是震晕而浮现在海面的鱼虾,时上时下。
船长巴斯靠在护栏边望着它们,任凭阳光里的雨点落在自己身上。“太阳雨,太阳雨……”嘴里喃喃道。
巴斯将手里的“Macanudo”牌雪茄再次点燃,轻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特有的烟香让他着谜,就像美丽的女人弯腰击打台球的那一刻,右臂前伸的动作带动拱起的臀部猛地一颤。
他想俩个女儿了——四岁的塞亚和六岁的卡亚,她们还没有见过燕鸥或者说任何一种海鸟,所以一直想搞明白它们是怎么能够在大海上找到方向的。
巴斯告诉说,它们是靠着太阳的指引回家的,可塞亚并不满意,“晚上没有太阳啊,下雨的时候也没有太阳啊。”嗯,是的,女儿的不满是对的,事实上巴斯还没有办法告诉小家伙是地球的磁场与鸟儿的脑部之间形成了某种通路或是链接。
不过他知道,如果飞在天空中的鸟群突然出现不明原因坠落的的话,那极有可能是磁极发生变化的前兆——就像2011年1月2日,美国阿肯色州,有超过1000多只黑鸟从天空中掉落一样。
“幸好我们没有在中心区域,而只是沿着它的边缘,感谢上帝。”巴斯心里想着,“如果可以有个燕鸥的标本送给塞亚就好了……”
两小时后,大副迪克为庆祝巴斯42岁的生日和他在餐厅里碰完了第二杯Tequlia(龙舌兰酒),一直尾随在货轮上空的燕鸥群突然全部掉落在海水里。
塞亚和卡亚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举着两只海鸥的玩具模型“追逐“着。
“据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远洋货轮“圣约克”号、客轮“本.爱丽丝号”及飞经该区域上空的美国、日本、法国等国的低空卫星航天器在此次灾难中失踪,暂无人员被发现……据有关人士分析,此次原因……磁极发生……”,旁边的电视机在一片雪花中黑屏。
3.
2032年7月18日下午地点:某座北方城市
“超层,后电浆,地内生命体……”战伟略感疲倦的合上面前的文件,在封面印有“绝密”字样的空格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妊娠反应不算严重,虽说已是40岁的高龄孕妇,但因为多年的专业身体训练加上人类学、生物学博士的知识素养,让几周前的孕检中医生对她产生了“非人类的疑问”——各项生化指标不仅合格,甚至完美的超出了正常人类中最优秀的级别。
战伟慵懒的站起,伸了伸已经保持三个小时坐姿的身体,想去”藏吧“了,已经好久没有去喝老陈打的酥油茶了。
喝酥油茶,这个习惯源自于在那个雪域高原的地下基地里近十年的工作经历。
还有,那次地下世界的行动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异样的变化,比如,眼睛。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战伟拿起来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是领导办公室的号码。
深蓝色的风衣抟做一团放在床头,依然没有象她的丈夫多次对她说的,把里面外翻出来再折叠好。所以鲁云经常嗔怪:“象你这样的一般都比较自私。“
“为什么?如果弄脏了,怎么穿呢?”
“所以说你只想着自己呀。而我这种叠法属于委屈自己,也不会影响别人。”
“谬论!”
“任何一个物种只要它还有自私的本性存在,就会——”
“去,去,讨厌!”
……
战伟最后一次见到鲁云是在十几天前。
近三年来他们互相唯一知道的对方工作内容,就是都在从事与军事科学研究及实践领域有关的事情;至于具体的单位名称、工作地点等等都严格按照保密条例而不许提及,即便在已经成为夫妻的这件事情上也少有人知道。
事实上他们的相识和结合也是缘于那次秘密行动,因为,在那次行动中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回到了基地。
粒子枪插在右侧腋下的枪套里,这种武器对于正常人类是没有用的,即使被击中也只是身体会有微微的麻酥感,但是对于“他们”……
战伟把风衣披在身上,先将右臂套进去,左手捏住衣服的同时,大拇指贴在粒子枪的手柄上;接着在套左臂的时候,右手并排四指依然放在粒子枪的手柄处。
风衣是鲁云送的,已经穿了两年,很合身。除了上面两个扣眼,下面的几个扣眼处已经磨出些许的旧痕。
这座城市是他俩共同的家乡,战伟少年时长在东城而鲁云是在西城,中间只隔着数里长的街道,但命运却让他们在五年前的那个地下世界里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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