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这小子长大后仍像小时候一样不争气,最近因为高考落榜的事气得老七整宿整宿无法入睡。

十几年前,老七被老爷子赶出村子后在县城的水泥厂里找了份工作,报酬很低,而且水泥灰对喉咙和肺不好,十多年干下来得了很严重的咽炎,所以他寄予自己的儿子很大的希望,他知道要想在村子以外的地方活下去,就必须要在学校里学出个名堂。可明羽这家伙偏偏是个不争气的主,成绩常年在班里垫底,为此老师没少和他的父母沟通,老师一直认为方明羽并不是笨,他只是不愿意学习,而且他骨子里那股顽劣劲儿必须得改一改,否则将来是必定要吃大亏的。

要说明羽的性格那是自小被老爷子娇惯出来的,加上桂花性子柔,一直不加以纠正,还总是挡在老七和明羽中间维护儿子,可纵使老七心里明镜似的,每每打算管教明羽时就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父亲,再加上妻子的阻拦,久而久之他也放弃了。

这就直接导致了明羽的无法无天,从小到大惹了不少祸,和自己小时候有得一拼,要不是老爷子临走前给的一包袱金子,恐怕光是给明羽的债主赔钱就足以让老七家破人亡了。

明羽高考后的假期,这天老七休班,正和妻子商量是否有必要送明羽去复读,明羽从房间里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顿时少爷脾气涌了上来,和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夫妇俩也不由得认为明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体现在他反驳父母决定的那些说辞上,比如说这一次。

“我根本就不喜欢学校,那里就不适合我,反正人就活一多甲子,为什么要浪费在学习上?”

老七夫妇不是那种典型的旧时代父母,他们有时也会思考明羽说的话,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仔细想一想真的会发觉其中的道理。

“那你想干嘛?”老七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皱纹逐渐清晰了,十几年过去了,他已年近中年,离开父亲他才体会到支撑家庭和抚养孩子的幸苦,偶尔他也会联想到自己年幼时惹祸后老爷子的反应。

“不知道。”

老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他恨不得现在就给这小祖宗一巴掌,可看了看一旁的桂花又放弃了。

“您翻白眼也没用,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学校,稍走远一些你们都得一顿念叨,我见过多少世面?您现在问我想干嘛,我怎么会知道?”

夫妇俩一时哑口无言,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理由总是能让他们无法反驳。

“好,那就让你出去见识世面,不过事先说好,不论干什么都不要抱怨,是你自己选的。”

方明羽这小子听完立马喜笑颜开,狠狠地在桂花脸上印了一口,直把老母亲亲得笑弯了腰。

老七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干脆,并不是没有倚仗的瞎答应,他几天前就开始为明羽想出路,苦思现在这个社会中除了上学还有什么出路,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名堂,最后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曾出现在老爷子的嘱咐之中,当时老爷子的原话是:

“如果在明羽十八岁前他都没有主动找过你,那就说明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明羽性子顽劣,将来必定是个不省心的孩子,你们可以去找那个人,或许他能帮忙管教明羽。”

那个人就是曾给老爷子写了信的王渐离,当时的信封还在,因为老爷子的嘱咐,那个信封他一直保存了下来。

老七将信封扔给明羽,让他按照上面的地址过去,事实上他前几天已经自己去过了,虽说那家店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买卖,但也不至于违反法律,只不过那名叫王渐离的老头性格稍微有些古怪,那家店里也充斥着诡异的气氛,总之老七去过一次后就不想再去了,不过既然老爷子这么说过,那至少说明这家店和它的主人是可以信赖的。

当天明羽就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了过去,那是一家名为“福源冥栈”的店铺,坐落在老城区的一个狭小胡同里,是一座两层古旧的木制建筑,暴露在外面的木头都已呈现青黑色,墙根长满了青苔,看样子已经不知道立在这里多少年了。

店铺从外面看最具特色的就是匾牌和大门。匾牌是整块的香椿木,“福源冥栈”四个字就浮在上面,黑字褐底,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店铺的大门并不宽,仅能容纳两人并排出入,门扇的窗户上张贴着奇怪的字符,弯弯绕像被海浪卷动的海草一般,以明羽高中学历也是完全看不懂。

推开虚掩的店门,踏入店铺瞬间便能感觉到阴气,里面的陈列也让明羽终于明白了这是个售卖何物的店铺:不大的店面里摆满了黄纸香烛,一个个纸糊的人偶浓妆艳抹,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起来诡异极了。

一屋子的死人物件,再加上空气里刺鼻的香火味儿,换做一般人早就浑身难受了,可方明羽竟然燃起一阵兴奋之意,他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老板,便准备向二楼走去。

“我建议你别上二楼去。”

突然响起的声音有一种和周遭环境相符的诡异,像是女生,却又少了女生的柔媚,取而代之的是尖锐且干燥的声线,像是某种小型动物被勒紧了喉咙后勉强发出的声音。

“谁?”纵使明羽胆大异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主要是因为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声。

“别管我是谁,赶紧离开吧,如果有事晚上再来,那时有人会招待你。”

诡异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既像一人在说,又像一群人在念叨,听得明羽的鸡皮疙都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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