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人趁着夜色踏入丰城,离开区区五日而已,却觉换了天地。
“竹林宝地之事,我还要禀明阿娘,程叔可要同来。”少年心中一直惦记此事,特别是牵扯到丰城内权势最大之人,虽有些计较,但总害怕不够全面,正需长辈斧正。
壮汉嘿嘿一笑,指着手中短刀:“你程叔是直性子,最烦什么谋略算计,使唤我砍人还行,拿主意的话就饶了我吧。我就先回去见你云姨了,等你家那位有了定夺,再来寻我便是。”
见壮汉露出无赖一面,少年无奈,拜别之后便独自归家。
钟离慈一家在丰城颇为低调,在城东买了处三进宅子,起名“离苑”。
少年疾步迈过门房,直奔正厅而去。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急于找阿娘拿个主意,一刻也不想耽搁。
“阿娘可曾睡下,嬷嬷快帮我通传一声。”路上看到正厅外服侍的下人,便迫不及待地吩咐。不过其大大咧咧的声音早就传了进去,那还需别人禀告。
“鸣儿回来啊!”宠溺的声音从正房传了出来,随后一个身披月色锦袍、留着三寸山羊胡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面容与少年有几分相似。
这正是少年那永远都笑呵呵的父亲,姜承广。
“今天怎么这么晚?可曾用过晚饭?山中可还习惯?”老父亲三连问,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十足的慈父形象。
离苑内所有人都知道,家里诸事都是主母做主,老爷是个耳根软的。
“山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少年印象里,除了阿娘相关的事情,老爹对其他一切也都不怎么上心,就敷衍一句,继续问道:“阿娘可在房中?”
“家里来了位负伤的老前辈,你娘正在杏雨阁助他疗伤。你若......”
姜父还没说完,少年就一溜烟消失不见。
钟离慈虽未重立杏林山庄,城中有些地位的人几乎都知道“杏林酒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毕竟有谁会拒绝和神医做邻居呢?
不然一个外来户,凭什么能在别人的地盘开酒楼、赚钱财?
所以,没隔几日总会有人上门求医问药,钟离慈专门圈了座院子建了杏雨阁,作为行医之所。少年平日里也常在此学习医术,再熟悉不过了。
而此时杏雨阁中,一老者光着上半身盘坐在冒着寒气的玉床上,不时会有灰色烟气从天灵中溢出。其旁边有位淡绿衣长裙妇人正在摆弄药泥,房间内清香扑鼻。
“你家那小子怎么跟摘星老儿混在一起,前日差点坏我好事。”突然,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满说道。
“轩老这话妾身不敢苟同。”听到老者提到自家孩儿,妇人慢慢抬起头,反驳道:“鸣儿才十二岁,也没学过功夫。不过是跟竹老先生读些圣贤书罢了,怎么会牵扯到你们那些破事儿中。”
老者也知那少年不过是碰巧罢了,但想起天价诊金,有些肉痛,故意那么一说。
此时听妇人点破,尴尬一笑,说道:“紫金参、青铁石瑚、丹玉芝果三样药材,明日就让人送到府上。不知那洗脉大药何日能制成?”
妇人思索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少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边跑边喊:“阿娘!先生把竹林留给我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
老者眼睛瞪得浑圆,满眼不可置信。
妇人也是一愣,赶紧捂住少年嘴巴,把他拉到屋外,同时吩咐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侍女:“芳药代我照顾下轩前辈。”
妇人拉着少年跨过数个园子,到了一处密室方才停下。
“十几岁的人了,还那么冒失!没看到楼里有外人在场么,这等隐秘也乱说。”
先是数落了少年两句,复问起事件起末。少年隐去湛渊老师相关,只说遇到道人传法,详细讲述了这几日竹林内发生诸事。
听到疑似轩老怪的黑影对儿子痛下杀手,妇人脸若寒冰,骂道:“怪不得那轩老儿经脉中全是煞气,原来是糟竹老先生暗算。不过既伤吾儿,还敢来求医,不给他个教训,真当我钟离慈是泥塑的不成?”
轩老怪窥探竹林宝地十几年,如今竹老先生故去,再无人能挡其锋芒。若是往日,钟离慈也不想和这位丰城土皇帝起冲突。
但儿子得了道法,竹林宝地的意义就大不相同,必须争上一争。想到好姐妹的夫君已经是半步宗师,心中顿时也有了注意,嘱咐少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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