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瘸着腿跑到门口,黑脸的沟壑中嵌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扶着膝盖小口喘气,抬头看到脸上画满符号的老妪两只布满皱纹的手捧着女儿月的脸,细长的指甲还在慢慢拨动,嘴里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平素的老好人衷却不淡定了,不顾老巫婆身后的十数人,从老巫婆手中抢回了女儿,抱在怀里不断轻拍月的后背,用粗糙的大手抹去月脸上的眼泪。

“大胆!”跟在巫婆身后的一个妖艳弟子呵斥道,他俩身后的壮年男人也一拥而上,仿佛一堵人肉做的围墙,吓得刚刚止住呜咽的月又哭了起来。

倒是老巫婆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行为,巫婆另一个弟子开口道:“这是咱们的大巫祝,今日是来各家为河伯寻女儿的。”

“当今陛下开了寻仙令,这便是告示!”说罢,弟子拿出一张丝绸登的皇榜。

刘交定睛看去,发现是大汉皇帝刘邦发布的寻仙令,不过通篇是寻仙山,寻仙人,描述的显然是自己那骑青牛的师父,看来自己三哥没忘了自己,不觉心头一暖。

弟子的皇榜拿出来不过两息,马上收了回去,一个从漂母家出来的男人和这弟子耳语后,缓缓开口道:“家里四口人是吧,每人五百钱,共计两千钱为河伯祝寿!”

“什么?”衷还想开口争辩,漂母扯了扯衷的粗布麻衣,叫他不要说话,点头应和,至于刘交,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不开口,打算晚上去一探究竟。

“进来。”漂母轻声喊了声还在门口发呆的刘交,扯了扯他的衣角,等到刘交进了门,探头看了看巫祝一行人往前走了,合上了院子的大门。

“回屋罢。”老漂母轻叹一口气,身子仿佛重了一些,迈着蹒跚的步子往里屋走去,刘交和衷跟在后面,衷边走边拍着月的背,刘交则是做出鬼脸逗笑被吓哭的小侄女。

“坐。”听到老母的声音,刘交和衷跪坐在漂母身边,尽管有些稻草铺着,深秋的地面还是有些凉,让刘交打定主意要做出山里师父坐的凳子和椅子。

看着两人安稳坐下,漂母开始讲述故事。

“在我的小时候,这里还是楚国,始皇帝还没登基,当时这里官员是世袭的贵族芈氏,每年都有河伯娶亲,当时每户人家要上交千钱,不然就交人,隔壁的阿姐就是因为交不出钱,去做河伯的新娘了,大家看着她坐着床铺枕席漂到了河中间沉了下去,当时我在想,要是交不出钱的是我家,沉下去的会不会是我了,不过好在秦军到了,废除了那芈家,杀了为河伯娶亲的巫祝,我也嫁给了你父亲,没想到新皇帝一上任居然又有了河伯寻女的恶事,我可真是命苦啊!”漂母说罢不觉掩面而泣。

衷不擅言语,跪坐在边上沉默不语,月看到祖母流泪,拿着自己的小手绢给祖母擦眼泪,刘交开口安慰,“您不必担忧,此皇榜上并无所谓给河伯寻女儿的告示,况且我听说这大汉皇帝不是暴虐无度之人,此事还有转机,况且两千钱我也拿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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