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正说着话,外间突然传来嘈杂之声,“尤大奶奶和琏二奶奶来了。”

凤姐和尤氏进入厅中,看着躺在藤椅之上、痛得哼哼唧唧的贾珍,就是一愣,心下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就能打成这样?”尤氏哀声说着,但方才毕竟刚刚哭泣了一场,也没有多少眼泪,上前就去查看贾珍伤势。

结果贾珍自觉丢脸,心头正是烦躁,一把拨开哭哭啼啼的尤氏,怒道:“嚎什么丧儿,我还没死呢!”

尤氏被推至一旁,芳心一酸,眼圈顿时红了,这次倒是真的泪眼婆娑起来了。

凤姐急声道:“怎么就冲突起来?不是好商好量的吗?”

贾琏叹了一口气,道:“那贾珩原就不打算应允,珍大哥说出一千两银子,结果他说什么……要是珍大哥也答应他一件事,他就退亲,然后……就打起来了。”

“答应什么事儿?”凤姐问着,凝眉道:“一千两银子也不少了。”

贾琏看了一眼尤氏,道:“那贾珩说,只要珍大哥写一封休书休了尤大嫂子,他也给珍大哥一千两。”

凤姐:“……”

尤氏:“???”

尤氏此刻抬起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蛋儿,饱满莹润、在灯火下泛起艳艳光泽的粉唇抿起,清声道:“我哪里招惹了他,得他如此针对!”

凤姐同样柳叶眉抬起,道:“好啊,好个瞎了心的孽障,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癞蛤蟆,也敢想吃天鹅肉!”

贾琏叹道:“唉,这分明是故意拿话激怒珍大哥呢,然后……就打了起来。”

贾珍冷声道:“报官,拿了他!”

贾琏摇了摇头,道:“恐怕这事不好闹大,珍大哥若是被他打个好歹来,还能以殴伤之罪报官。”

贾珍闻言,目中怒色涌动,胡子气得一颤一颤,合着他挨揍挨的还轻了些?

见贾珍神色不对,凤姐就是瞪了一眼贾琏,说道:“这事还得禀过老太太才是,老太太方才恼怒得不行,说明天唤贾珩问话呢。”

贾琏想了想,道:“前儿大明宫的内相,派人说大姐姐现在已被选在了皇后宫里为女冠官侍奉,眼下一二年正是关键,还是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为好。”

因为元春入宫以后,宫中贿赂内宦等阴私事,多由贾赦一手操持,贾琏是具体的经办人,所以知道目前元春在宫中的处境。

贾珍脸色一黑,道哪怕是再不甘,也不敢在关乎贾族能否攀附到天家之事上拖后腿,目光阴沉,冷声道:“可难道就放过了那小畜生不成?”

放过不放过,倒是不妨事。

只是那秦家小娘子,一想起那秦家小娘子,只觉心底一抹火热涌起。

贾琏叹道:“明天先去见老太太吧,看老太太怎么说。”

贾珍冷哼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

……

夜色已深,柳条胡同的贾珩宅院中,书房处还亮着灯,刚刚洗了澡,换上一身蓝色长衫的贾珩,手持毛笔,在灯笼下以小楷写着《三国演义的第二回。

方才还困的不行,但洗过澡后,反而一时睡不着,索性就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孤灯晕出一圈圈烛火,落在少年的脸上,

“珩哥儿,夜深了,都三更天了,早些歇息吧。”

这时,竹帘挑起,蔡婶手中端着一杯茶盏。

贾珩放下笔,笑道:“这就睡。”

虽只写了几百个字,但觉得心情平复许多,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仅仅是贾母,还有秦家。

贾珍所能施展出的手段,一是报官,虽说大概率贾珍会控制在族务上,但也难保不会去官府告他。

这般以来,他就需要提前做好应对。

同时,如果秦家知他打了贾珍,会不会生出“此子鲁莽,惯是好勇斗狠,非是可卿良配”的心思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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