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八月上旬某日,正午时分,长安宁国府贾珍带着荣国府赖大管家与随行一干人等,领了红绸彩缎妆点的骡马车驾队伍,迤逦驶入金陵城,停在金陵府衙门前。
金陵李知府本是贾氏近人,对这一行人自然照顾,亲自设宴与贾珍接风,又让身边得用下属好生款待赖总管等人。
这本不是恶差,对这位下属来说更是如此。
那下属名唤尤崎,十几岁的年纪,出身本是扬州盐商之家,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并一个姐姐,偌大家业都等着他来继承。
这位寡母却是另有远见,打点了不少银子,送他进了李知府幕厅,既是想让他见见衙门口里的世面,其二便也是希冀着,能有机会寻处靠山。
尤崎得此良机,喜不自胜,心知要能和国公府攀上些关系,当是只有好处的事情,因而来往极尽心力。
即刻安排佣人伺候不说,察言观色之下,见赖总管颇为烦恼贾氏老宅常年无人勤恳打理,荒颓难住,便主动提议将一众人等让到自家在金陵的一处闲院居住。
他甚至在院儿里单寻了一间房,将贵重物件单独存放,只要得了闲就过来照看一眼,不嫌辛苦地件件点数,也不顾贾氏已经派了专人看管。
如此这般两三天之后,众人也就放松了心思,纷纷向赖总管告假,往金陵城各处走亲访友。
那日里,赖总管随贾珍往秦家去商议亲事,院儿里只剩两个看管聘礼的小厮,过了午后久也没人来换,饿得难耐时,俩小厮搬了桌椅到院中吃饭,以防菜油不小心污了礼盒。
尤崎见此情形,便尽心站在屋门处替了二人片刻,只求屋里的东西须臾不离人眼。
等小厮吃了饭往屋里来,尤崎往外走,只是寒暄两句的功夫,摆在聘礼正中间那方尺许宽,扎着红绸缎的紫檀木扁盒居然就不见了。
这下,不止尤崎苶呆呆地发愣,俩小厮也是挠了头,那物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衣薄衫总是藏不下的。
再者说来,屋里三面是墙,只向院内开了门窗,屋里唯一的人只有尤崎,他就站在俩小厮眼皮子底下,而东西就在尤崎眼皮子底下,除非它自己乖乖走过来,否则根本没有沾手的机会。
端的是蹊跷。
于是小厮揣着满腹狐疑将这蹊跷禀报自家总管,尤崎也寻人向李知府告知了此事。
两位主事人都没有断案的本领,却自有些辨别真伪的能力,将在场三人来回盘问几遍之后,便排除了他们见财起意,伙同作案的可能性。
尤崎却是愈发有口难辩起来。
毕竟,当时屋里只有他自己。
茶水喝干了几壶,终竟没个结果。
待得贾珍知晓此事,却出人意料地没多纠缠,只给了李知府一个期限,无论如何都要见着那东西,且不许大肆声张。
而后便乐呵呵地带人回了长安。
“听说,儿子的亲事没谈成,珍大爷倒是给自己寻了件喜事。”
赖何凑近甄玠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哥儿猜猜,李知府怎么就让这,还没长出胡子来的尤崎招待了珍大老爷手下人。”
“当真有心想事成一说?怕不是和他老娘有关!要不然,这事儿没道理平白轮到他头上。”
梁上宴钻在俩人腿边突然开口,“听你这意思,他老娘和姓贾的玩得好着呢。”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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