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摸黑出了宫,马菱睿进宫时经历那么多道检查,本以为出宫定然极难。

谁料朱廷只是展示了腰间一块牌子,便一路畅通无阻,这让马菱睿觉得不可思议。

宫内大叶梧桐树被秋风垂得簌簌生响,残余的桂花香若隐若现。

出了宫门,两人坐上一架皇城司的空马车,朱廷驾车,马菱睿坐在另一侧,两人除了长得俊俏些,和普通的驾车小卒没区别。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御便是驾车,前身朱允炆对周礼颇为追崇,因此驾车相关记忆传递给到了朱廷。

马后侧有根牛皮包裹的绳子,起到方向盘作用,朱廷略微生疏拿起马鞭,轻轻一拍,那马很是温驯,轻快迈着步子向前踏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围绕马菱睿全身。

偷跑出皇宫、刺皇案、叛国的前皇势力、皇孙.....

马菱睿很享受这种离经叛道的感觉,悄悄看了眼朱廷淡然的侧脸,她芳心不由再次一动。

朱廷道:

“你下午去扮狄崇,不怕真狄崇回去受罚?”

马菱睿嘻嘻笑道:

“谁和你说我不是狄崇,我可是有正儿八经锦衣卫腰牌的,虽没你那块来得有用,却在京师内也是相当难得。”

一块牙刻腰牌出现在马菱睿手中,巴掌大小,方身圆头,上刻浮云纹,中有小孔,底下用正楷刻有几行小字,最左侧是四个大字‘出京不用’。

朱廷微微皱眉:

“蒋瓛是你什么人,竟能由你这般胡闹。”

“蒋瓛哥哥,是我的好哥哥呀!”

马菱睿故意这么说,想激一激朱廷。

明亮月光下,朱廷宛如刀削的五官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稍作稚嫩的脸有着不匹配的沉稳,尤其是那心境,宛如一滩老水,一渊深潭,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个结果让马菱睿很不开心,气呼呼地把双手交插在胸前。

马车缓驰,出过元武门,又出了太平门,在硕大的后湖和钟山之间,有条狭长的小道贯穿南北,锦衣卫都司衙门正设在小道之中。

此处西临后湖,东毗钟山,南靠太平门和通政司,北边直通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天下情报都汇集于此。

那些大官,尤其是需要上朝面见朱元璋的大官,犯事被捕后,无论是从皇宫到刑部,还是刑部到皇宫,经行之处都必须过锦衣卫衙门。

常有例如田间老农、瓜摊茶肆的‘老百姓’有意无意打探过路人的消息,都是锦衣卫的密探。

有话说,就算是只蚊子,飞过锦衣卫衙门前也要留下个姓名。

夜已深,路上不见行人。

到锦衣卫衙门,马菱睿熟络亮出腰牌,轻而易举进去了,看守的也没问他们身份。

“锦衣卫腰牌一人一块,为了办事效率,只要有腰牌就能进出都司衙门。”

“所以要问锦衣卫什么东西是他们的命,这块腰牌便是,若是丢了腰牌,一个时辰内不上报,就等着滚蛋回家吧。”

“关押钦犯家眷的地方不在这,你随我来。”

朱廷突然觉得,带马菱睿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让他一个人来锦衣卫,难免要找人带路,届时多出一分暴露身份的风险。

锦衣卫都司内部没有太多华丽装饰,人来人往低头快行,有些还戴有面纱,神秘而肃杀。

往里头走,到一座稀疏平常的大殿前,空气中平添一丝血腥之气,常有妇女哀哭之声,极大怨气萦绕,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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