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丁寿,小字有财,中京兴洛人士,冒昧打扰这位小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

春日的正午时分,天边忽然飘过的云彩,恰好印在这段碧蓝如洗的天空之上,暖黄色的光线落入少年脸颊,像是为他发丝轮廓,镀上了一层莹莹霞光。

范旭仰视望去时,竟也不禁有那么片刻,痴了。

这并非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理论上来说,当人看到能引发心底美好的景、物时,都会下意识的驻足欣赏。而这,也无关性别、肤色、物种,只是源自人潜意识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向往。

心里如此想着,范旭忽然向后退了两步,与少年拉开距离:

“在下,范旭。”

“哦?竟还是国姓……”

似乎对范旭这简短到极致的自我介绍有些不满,丁寿再次追问:“观弟仪表堂堂,似也是位饱读诗书之辈,不知师承何门何脉何处,可进县学?”

“尚未。”

范旭摇了摇头,再次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

非是他冷漠,实在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丁寿,使得这般做派,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同时,他也并不习惯,似丁寿这般,无缘无故冲上来便称兄道弟的态度。

“这样啊……”

看出了范旭的故作冷漠,丁寿尴尬的搔了搔头。

随后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这才听丁寿又道:“对了,方才我这丫鬟玉儿莽撞,言语间有些冒犯到你,还望弟莫要介意。”

“……”

范旭无语,隔了这么大会儿又重提这事,这显然是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

不过,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短暂歇息,范旭腹中的那股灼烧感已然平复了许多,于是便冲着对方摆了摆手:“无妨,说到底,方才还是在下先失态,差点冲撞到了丁兄,玉儿姐姐心急护主,也是应该的。”

想着自己似乎表现得有些太过于冷漠,范旭转头又换上一副还算和善的笑脸:“在下今日还有事要去办,就先不打扰丁兄了,我们来日再会。”

“誒?别啊!”

一看范旭转身毫不犹豫要走,丁寿连忙小跑着上前,拦住了范旭去路。

“丁兄这是何意?”

范旭定住脚步,不解的看向对方:“在下今日,真的还有要紧的急事要去办,实在无暇陪丁兄在此约会!

若是丁兄真觉得方才在下有哪里做的冒犯之处,还请直说便是。”

被范旭这软中带硬的话给刺一愣,丁寿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涩,于是忍不住冲着他小声埋怨了一句:

“为兄只是方才观贤弟身体似有不适之处,一时有些担心,想着若是弟不介意,可以与我一起乘车,好让家中下人载弟同去医馆瞧瞧……

你这人真是的……

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凶嘛。”

“……”

与丁寿的结识,大概是范旭近些时日来最多无语的一次。

说老实话,对方虽然态度一直很可疑,但直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

倒是范旭自己,对待对方三番两次的冷漠已对,此时被丁寿的一记‘棉花拳’袭来,哪怕老成如他,也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用了。”

范旭强忍着内心深处刚生出来的那一丝愧疚之意,他再次开口拒绝了丁寿:“今日心烦意乱,失态之处,实在抱歉,他日若有缘,在下定当设下酒席,给丁兄赔礼道歉。”

言毕,范旭快步绕过挡路的丁寿,挥袖朝着兴乐坊的位置,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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