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巢的残暴印象,一首《秦妇吟》不可能转变。

因为黄巢确实残暴!

当时的官兵,也一个鸟样。

《旧唐书》和《新唐书》可不仅记载黄巢吃人,还明确记载官兵卖人肉给黄巢的军队吃。只不过《旧唐书》直接使用“官兵”二字,而《新唐书》则把“官兵”给省略了,必须结合前几句才知道是官兵干的。

那时官兵围剿黄巢,黄巢的军粮殆尽。

当地百姓纷纷逃进山谷结寨自保,而围攻黄巢的官兵居然破寨杀人,把逃难百姓制作成人肉卖给黄巢当军粮。

这么诡异且扯淡的事情,瞎编乱造还真编不出来。

正常人谁能有那种思维啊?负责征讨黄巢的官兵,明知道黄巢没军粮了,居然不趁机发起进攻,反而捕杀百姓卖人肉给黄巢。

并且,两部唐书还暗戳戳的写出,当地士人在战乱中以“卖饼为业”。

那个时候粮食最重要,钱已经屁用没有。有粮食为啥要制作成饼来贩卖?

士人卖的是什么饼?新旧唐书都没有写明白,却又故意在那里提一下。

世家、官兵、黄巢,没一个好东西!

至于黄巢把人肉连带骨头磨成肉糜,这个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又没说整个人扔进去啊,砍下各种部位拿来磨,做成肉糜更方便烹煮分食。

两部唐书没必要故意抹黑黄巢,因为把官兵干的事儿也全写进去了。经常写什么官兵大溃,残兵败将逃到某某地烧杀抢掠。

文会围绕着《秦妇吟》,好生探讨了一番唐末乱局,继而又有人拿出抄来的唐代杂曲集《云谣集》。

《云谣集》更具文学、音乐研究价值!

一共三十首曲子词、十三种词牌,皆为唐人作品。

这些词牌虽然也流传到了宋代,但一直没有相关的唐朝作品现世。以至于很多宋人推测,它们应该是五代以来才出现的,没想到居然在唐朝就已经有了。

而且其中一些词曲,至少诞生于中唐,极有可能是因盛唐教坊司解散而传入民间的。

“务观,今晚吾等约了唱家,一起去听唐时曲子。”

“我就不去了。家父管得严,令我不得夜宿歌楼,好生准备明年的会试。”

“你才多少岁啊?考进士不用着急。”

“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那下回再约。”

陆游乘坐马车返回城里,他能够想象得到,这段时间的勾栏瓦舍、秦楼楚馆有多热闹。

一共三十首唐代曲子词现世,歌伎们不得全都唱一遍?士子们不得全都听一遍?

可以借此感受盛唐气息啊!

其实吧,也没啥好感受的,一堆闺怨和征戍题材。它反应了三陇之地,从盛唐、中唐到晚唐,一直在征兵打仗,老百姓非常厌恶战争。

“郎君,有你的一封信,压在书房镇纸下。”

“晓得了。”

转做通政使的父亲还没下班,吃晚饭须得稍等一会儿,陆游直接去书房看友人来信。

他的婚约还未履行,女方已经十八岁了,明年不管考不考得上都要完婚。

《大明律》规定,男子法定婚龄为十六岁,女子法定婚龄为十五岁。

但这年头,平民家里早婚的多,富贵子弟反而更流行晚婚。富家千金,十七八岁未嫁者比比皆是,富家子弟更是经常二十多岁才结婚。

此等现象,早在北宋中期就出现了。

书信是李祖洽写来的,邮寄地址为广州。

李祖洽是李含章的族侄,跟畏罪自杀的李孝俭同辈。但字辈却不相同,说明血缘关系已经有点远,至少上百年前就已分开了。

其父牵扯进淮南案,有期徒刑八年,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这让已经是举人的李祖洽大受打击,而且留在老家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一气之下干脆再次出海闯荡。

他家不但被官府追赃,而且缴纳了巨额罚金,不得不变卖田产和店铺。

因此经济比较窘迫,李祖洽无法像上次那样,出海只顾着游山玩水。他搭乘寻宝三人组的海船,靠自己的本事给人打工。

“贤弟务观安启……”

“愚兄去年秋至杭州,得闻王、高、李三人早已返航。陛下曾言,南洋之南或有大陆,三人探寻数年已悉信风海流。自爪哇岛南下,须在腊月启航,可顺风往东南驶去……”

李祖洽跑去探索海域了,而且是朝着澳大利亚的方向。

他去年冬天坐船从杭州出发,途经广州时给陆游写信。邮递系统拖拖拉拉,居然过了几个月才把信送到洛阳。

王崇度等探宝三人组,三年前就去了爪哇岛。

岛上有两个小国,皆为大明之藩属。国王热情接待他们,并进行了友好贸易,卖出丝绸、棉布、纸张等物,买回大量香料、珍珠、玳瑁等等。

两年前,王崇度开始绕着爪哇岛航行,并详细询问当地渔民不同时节的风向。

在亲自探查一年之后,他们去年冬天从杭州出发,携带了大量补给品南下抓哇。又在爪哇修补船只,并卖掉一些商品,全部换成补给品,于腊月底顺风驶入茫茫大洋。

李祖洽的书信,自然没有探索内容。他只是害怕自己一去不返,在给妻儿写信的同时,顺手写一封给陆游倾诉心事。

……

湿润的印度洋季风,在赤道地区转了个弯,由西北向东南朝着澳大利亚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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