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潜龙在渊、惊涛骇浪;
第一章:将军庄
“小陆、源儿,晚食做好了,别玩了快过来洗洗。” 徐妈擦着手,看着在院中玩耍的小家伙,朗声催促道。
“好的,徐妈知道了,马上回去。”
小陆也就是上官陆,乃是将军庄上官一族族主上官柏的小儿子,其母张露璐在生上官陆时难产而死,其父上官柏因怀念亡妻,说服族中众族老起名上官陆。
今时非同往日,徐妈难得盯着两个孩子梳洗,宠溺、心疼的目光看向小陆,帮他整理着杂乱的衣衫,轻声道:“小陆,你父亲回来了,晚上会和你们一起用晚食。”
“父亲回来了”
年幼的上官陆从徐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并不似其他孩童那般欣喜若狂,毕竟自打他记事起,身边的亲人只有大哥、大姐,父亲只存在于徐妈的絮叨中、哥哥姐姐的敬畏中、源弟的畏惧中,‘父亲’只是一个称呼上的概念,对它的期待早已在同伴的耻笑下烟消云散,甚至还不如老师刘延重要。
徐妈拉着梳洗过后的上官陆来到食厅,垂首站在姐姐上官淑边上,可能是下午玩的太累,姐弟俩这次难得的没有吵嘴,静静的等着父亲。
就在这时,上官柏身边的亲随来到食厅对徐妈说道:“徐妈,族主说他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让小浩、小淑、小陆自行进食,晚食给他送到书房即可。”
徐妈安排完刚回转至食厅,几个孩子已经用过晚食各自回房,看着空荡荡的饭桌,心里莫名的有些烦闷,自从小姐死后,这个家便空荡荡的再不复往日欢声笑语,姑爷也越发显得孤凄,快八年了,总算是回来一趟,没想到却是这样。
“哎!”徐妈轻叹一声,招呼人开始收拾。
独自回到房间的上官陆看着母亲的画像,眼泪不自觉便滑落下来,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他多么希望画像上的母亲是真实的,可以时时抚摸自己嘘寒问暖,问一问自己穿的暖不暖、食的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过问自己的武学修习。
“母亲,你的陆儿想你了,你的陆儿还没开武便已经是把式了,是不是很厉害、很厉害,以后一定会是名动开元的大武者,你就看看你的陆儿吧,母亲,看看你的陆儿吧,你的陆儿想你了、想你了。”上官陆嘶哑着喉咙,压低声音哭喊道。
一番发泄,情绪好了许多,待眼神逐渐收回来,习惯性的扎上架势,打磨静功。
房门外,担心上官陆的徐妈不断擦拭着眼泪,待一切平息后转身离开。
角廊里,上官淑看着徐妈离开之后也是默默转身离去。
本应在书房的上官柏从角落出现,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轻叹之后,又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嘿嘿,这一家子有意思,彼此牵挂,却又彼此折磨,看来还是师门先贤眷顾,护佑我得一佳徒。”在三人都消失后,一个面目刚毅的中年汉子现身轻声嘀咕道。
上官家所在的将军庄是朱氏神雀王朝药郡青州治下擎央城东部约三十里左近农山脚下,其祖上曾为神雀王朝开国太祖亲卫长,因功擢赏世袭奉国将军,封地将军庄。只是上官陆祖上多年征战子嗣单薄,就算是百年时间繁衍生息,到如今将军庄上官族族人也不过户三十余,人百余。
闻鸡起舞,乃是将军庄的传统,作为奉国将军后人,全族无论男女老幼尽皆习武,也是将军庄除却祭礼外最重要的事情。
鸡叫刚过一通,庄前的习武场,老老少少皆已到齐,修习的都是上官家祖传的霸拳,上官陆那弱小的身形在这一群中更加突出,还是一样打的有模有样,毫不逊色于他人。
晨练结束,各自回家,准备一天的忙活。
“陆哥,听我父亲说,族长伯父想让我们到擎央城,浩哥哥还可以去国学院。”晨练刚结束,上官源便迫不及待的对身前的上官陆说道。
“源子,是梓叔对你说的吗?”上官陆面色古怪,拉着上官源到角落轻声问道。
“不是,是昨夜父亲回来对母亲说的,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就没睡。”上官源笑嘻嘻的邀功道。
“源子,你是想到擎央城还是留在将军庄啊。”上官陆转动双眼后轻声问道。
“陆哥,我不是问你呢嘛,听父亲的意思,族长伯父在那边为我们请了教习,只是不知道请的教习是不是有刘教习那么厉害,如果没有,我还是不愿意的,如果比刘教习厉害,那还是去吧。毕竟,那是擎央城,什么都有,不过陆哥,我还是跟着你吧,你去哪,我就去哪。”上官源满怀憧憬又有些担心的说道。
书房。
“浩儿、淑儿、陆儿,我上官家以武传家,屹立于神雀王朝。而今王朝边境动荡不安多有纷争,今后怕是不会安宁,你们兄妹三人更应勤加修习,切莫坠了我上官家的威名。”
上官柏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三个儿女突然间觉得有些陌生了,这些年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再看看小儿子已经长出了男人样了,更觉得心里发痛、眼睛发酸,想着昨天接到的军令更是难安。
“浩儿留下、淑儿、陆儿你们先到偏厅。”
“是,父亲”
“遵命,父亲”
上官淑、上官陆恭声答到。
上官柏听到上官陆对自己的回应感到憋闷,终究父子间还是有隔阂,微微有些皱眉。
上官浩看到父亲的样子,也明白是什么情况,自母亲去世以后,父亲郁郁寡欢,对自己兄妹三人甚少管教,基本上都是在擎央城青州都督司司正衙内,醉心政务未曾返回过将军庄,有心想劝说父亲只是还没想到怎么说就被父亲给岔开了。
“浩儿,你天资聪慧资质不俗,一月之后,便是你的开武礼,你也修习了陆儿的秘术,已经开始积蓄劲力,今后必有所成。我上官家族奉国将军爵已承袭七代,按照夏族亭规爵封九代止承,我们也需要及早为上官一族考量。我与青州许学政为旧交,已打点你到青州国学院就学。”上官柏边说边看着站立前方的长子,面目俊朗、挺鼻如峰、双眼深邃犀利,俨然已经长大成人,是一男子汉了,越看越是满意越是欣慰,也不枉费自己的心血,为自己孩子谋求一个好点的前程,应该是天下所有父母共同的心愿吧。
“孩儿多谢父亲操劳,只是·····”
上官浩听到父亲的话,也是欣喜若狂,毕竟在国学院有更好的教习,更是直达天庭。只是欣喜也就瞬间,转头看了看坐在偏厅的兄妹,实在是放心不下,犹豫踌躇间也就不知道该怎样回父亲。
上官柏看着长子,知子莫若父,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朗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小淑、陆儿,他们我亦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听到父亲这样说,上官浩也就没有什么可牵绊的了,于是点头同意。
“好了,那你先收拾一下,过几天和我一起到擎央城,去将陆儿叫进来吧。”
上官柏交代道,看着已经躬身出去的大儿子,缓缓吸一口气,眉间也渐渐凝聚。
上官陆缓缓进来,近前给父亲见礼。
“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安好。”
说完就原地站定,垂首不语。
上官柏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儿子,感到非常无奈,当时自己发妻难产身亡之后,便对这孩子不管不问置之不理,未尝不是把发妻故去的怨气撒在这个孩子身上,但毕竟是自己孩子,时不时让梓弟从徐妈那儿打听孩子情况告知于他,只是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心结渐解,可是是孩子呢,如何看待他这个父亲呢?
上官柏走上前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陆儿,为父于你多有失职,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本分,我知道你也多有怨恨,为父并不怪你,你现在也有八岁了,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你是进国学所还是在族学,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上官陆现在情况特殊,上官柏也不敢私自做决定,需与孩子商议之后再和刘教习定夺。
上官陆感到有些奇怪,父亲自打自己百日后便离开将军庄,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怎么今天问及自己学习的情况,想来便是源子所说之事,心里嘀咕个不停,强撑着不让心思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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