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吓死了,也许捆的有点紧。”
曹变蛟看了杜寒一眼,回答的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暗有些好笑,没想到杜寒这招还真挺好使。
“通判,据这个建奴交代,他们这次出来打探的目的,就是想探听一下右屯和宁远的虚实,老奴已有进犯两地的企图。”
看了一眼脸色青紫的虎虎,杜寒向金启倧施礼禀报。
“这……”
摇曳的灯光下,金启倧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就像挨了当头一棒似的。
他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
“通判?通判?”
周通事一连喊了好几声,金启倧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向着杜寒手指连点: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通判,据这个建奴交代,老奴想攻打宁远和右屯一带,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打探这一带的虚实。”
杜寒又重复了一遍,金启倧这把算是听明白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右屯屯督,后屯、右屯一带都归他管,囤积在这里的粮食也归他管。
关键是,他只有曹文诏的一千兵马可用!
早晨起来才派周通事去见袁崇焕商量解决办法,晚就听到建奴要来的消息,这让金启倧有点接受不了。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了周通事,金启倧立刻火冒三丈:
“我不是让你去宁远吗!为何返回!”
“……我……”
周通事也倍感委屈,刚才明明已经解释了一遍,金启倧还很高兴,直接去了宁远,这些功劳不但自己不好拿,就是金启倧也捞不着了。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虽然委屈,可周通事并不敢表现出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只能垂头不语。
“通判,是我让周通事返回右屯的,此战能所以能将黄台鸡的一个牛录打的灰飞烟灭,全仗通判运筹帷幄,周通事也觉得有必要请通判再写一份塘报,所以才同意返回右屯,他这也是为了通判着想。”
一看周通事窘迫的样子,杜寒赶紧开口解围,“不过通判也不必着急,建奴也不是说来就来的,从打探到准备粮草再到正式发兵,怎么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粮食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金启倧听了,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他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唉,这么多的粮食,哪能说走就走啊,再说右屯、后屯等地,连一个有城墙的都没有,又能往哪里送……”
“卑职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杜寒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说说看。”金启倧有气无力地答道,他不觉得杜寒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可将粮草移到海岛,比如觉华岛,建奴不擅长水战,只要海面不结冰,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虽然杜寒也知道觉华岛的下场,但是就目前看来,海岛怎么也比右屯安全,至于开战之后,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避免觉华岛的结局。
所以,他给金启倧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唉……”金启倧长叹一声,未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办法倒是好,这也是我一直所想的,其实我也想过把粮食挪到觉华岛去,不过觉华岛的粮食归山东右参议管理,要想挪过去,喻巡抚、袁巡抚和袁兵备也要点头,还有山海关副总兵茅元仪同意才行,这事难办啊。”
金启倧说的喻巡抚,是辽东巡抚喻安性,袁巡抚是登莱巡抚袁可立,负责管理的山东右参议,是任分巡辽海东宁道的张翼明。
这就是明代官场的奥妙之处。
朱重八起于微末,一辈子在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天生的对谁都缺乏信任,所以明代官员之间的掣肘非常多。
不管哪件事件事,都是多头管理,让谁都没有坐大的机会。
不能坐大威胁朱家天下对老朱家当然是好事,但也带来了另一个弊端,大家谁都能管,可谁都又不能全管,到头来遇到好事一拥而,遇到坏事全都躲在一边,你想找一个直接责任人都很难。
就像右屯的粮食,袁崇焕可以管,袁可立可以管,山海关可以管,喻安性还可以管。
听去谁都可以管,可谁都又不能全管,到头来一旦出了事,最倒霉的就是金启倧这样的直接管理人,谁让他官小呢。
杜寒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原身还是给他留了一些记忆的。
等金启倧说完,他才微微一笑:
“通判只需把建奴要来的消息报去,把右屯的情况说明了,到时候官怎么做是官的事,如果通判不报,事情可能就是通判自己的了。”
金启倧沉默不语,杜寒的话算是说在他的心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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