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0 pm,御柱塔, 某预留休息室门口。
伫立在七釜户这座高塔, 就是黄金之王本人象征,就如同这位地上支配者承担沉重责任一样, 这座高塔内部全天都保持着高速运行。
黄金之王的能力, 被称为命运】。
每个宣誓向他付出忠诚、加入“非时院”的人, 在变成黄金氏族的一员的就职礼上,都会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身体里潜藏的天赋】。
这种天赋】,并不一定都代表着战斗,所以白天的御柱塔内,充斥着各种在各行各业都具有巨大影响力的高端技术人才。
但是到了午夜,身体同普通人一样的“非时院”们基本按点下班, 会在塔内通行无阻的,全是戴着兔子面具的亲卫队。
他们放弃了自我,彻底抹去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全心全意的为了黄金之王和黄金氏族的事业付出一切,哪怕是面对其他王权者, 一样不为所动。
所以此时此刻, 哪怕知道第四王权者一刻钟之前走进了这间休息室, 在接到了王“请铃木小姐到会客室面谈”的命令之后, 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敲响了眼前这扇木门。
扣扣扣,没反应。
兔子小哥淡定的抬手,继续敲。
扣扣扣,还是没反应。
小哥不厌其烦的敲门, 直到扣扣扣又咚咚咚的声音连成了一串短促的乐章,门里终于传来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声音。
——青王就任之前的事情,瞒不过非时院的情报网,塔内机要人员多少也有所耳闻,所以小哥执着又一心一意的努力敲门,拒绝去想这声音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出来的。
又锲而不舍的“咚”了五分钟,在这催命一样的节奏噪音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兔子小哥用敷衍却挑不出错的态度低了低头,算是向青之王权者问好的礼仪,对对方敞开的衣领和稍显散乱的鬓发视若无睹,淡定的棒读:“御家请铃木小姐前往会客室。”
青色的王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
小哥淡定的重复:“御家请铃木小姐前往会客室。”
“唉?”
门缝后面不远处,传来了活泼又新奇的女声:“是来找我的?”
“也对,”兔子听到铃木小姐打了个喷嚏,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她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自言自语,“这里是安排给我的房间,既然来敲门,肯定是找我的。”
下一秒,赤脚踩在地板上的闷响顺理成章的响成了一串,一双白皙的手臂自然的环在了青王的肩膀上的。
铃木小姐几乎是扑在了宗像礼司身上,半吊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兴致盎然的盯着面前的兔子面具看了一会儿,问:“会客室在哪呢?”
没等兔子小哥回答,青王皱着眉头向后抬了抬手臂,扶着女孩悬在半空中的腿,轻轻往背上揽了揽,旁若无人的说:“为什么不穿鞋?”
园子动了动腿算是回答,下巴颏正抵在他发顶蹭了蹭,又问了兔子小哥一遍:“会客室在哪呢?找我干什么呀?一来就安排住宿,我还以为明天早上才能见到黄金之王本人呢……”
“御家是个坐起而行的人,”兔子小哥寸步不让的争辩道:“从不会把当天该做的事情推到第二天。”
园子莫名其妙被堵了一把,觉得怪没趣的,只“哦”了一声,算是把这个话题放了过去。
宗像礼司说了句“稍等”,就再次把门关了起来。
兔子小哥对着门板愣了几分钟,决定暂时等着。
——毕竟铃木小姐刚才那副打扮和“庄重”一词相去甚远,确实不适合直接去觐见御家。
门里面,宗像礼司熟门熟路的打开套间的柜子,从里面取了身神色的宽松衣袍出来放在园子手边。
“我还要换衣服啊……”
宗像默不作声的垂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戴眼镜的瞳色蓝的发黑,似乎在说:不然呢?
园子顿时有点怂。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在她大伯嘴里,这人就仿佛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怪的是心眼还特别多。
虽然算起来份数一代,但实际上黄金之王比铃木大伯大了十几岁,前者早早参军,还得到了国常路家历代只有家主才能继承的名字“大觉”。
虽然对于阴阳师家族来说,不好好搞封建迷信,其实也算得上不务正业,但等铃木大伯开始不务正业、满世界乱晃的时候,国常路大觉已经从德国回到了日本,并且摇身一变,成了负担国家命运的中流砥柱,生生把铃木次郎吉衬托成了执迷不悟的特立独行者。
但哪怕说来有一堆的怨言,在铃木家三位长辈灌输给园子的观念里,全国上下那么多人,哪怕她当面怼道明寺枫、直接叫她老太婆都是可以的事实上他儿子一直这么叫。
但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对黄金之王无礼。
至于为什么……
在迦具都陨坑承包后,铃木史郎先生的资本主义唯物科学着实受到了不少冲击。
这个世界,充斥着吸血鬼、食尸鬼、阴魂鬼怪、妖魔神明,还有掌控了稀奇古怪能力的人类。
早前,国家依靠天皇作为神系血脉延续来震慑妖魔,还有神明掣肘,照样少不了作祟的怪事;
而到了现代,有钱人再厉害,对这些“会把戏”的家伙来说,别提“控制”或是“刺杀”了,他们要是想,直接弄死某个政要或是大财阀当主,再李代桃僵一下借势而起,也不是做不到的。
超乎寻常的存在,意味着不安定的力量,意味着不受束缚的存在——也意味着对无数的普通人】来说,世界存在无法掌控的危险。
但从另一重角度来说,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同样也掌控着绝大多数的生产资料。
在日本这种几乎被戏称为资本奴隶制】的制度下,主流取向完全被大公司主导,所以,无数生产资料被普通人用一砖一瓦,凝聚出了动辄就能影响国家的庞然大物。
这些大宗资本的具现,就是财阀。
非时院掌控着国家经济、军事、科研、医疗的方方面面,国常路大觉甚至被戏称为“日本”这个国家的本体,他本身,也是大财阀的一员。
正是因为有他存在,因为有地上最强之王的力量做威慑,对异类们的秩序约束才是有效的。
有钱人不用担心随随便便被咒杀、被弄死,也是因为黄金之王,哪怕是异类出身的家族,想要融入社会主体,同样要摒弃一切异常手段,和普通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其中的代表,就是名为月山】的家族。
这一家子都是喰种,大白话解释起来就是食尸鬼,只能吃人类血肉不能吃饭的类型,作为被树立起来的事业典型,虽然才传了三四代,但却顺理成章的挂在了七大家族的末尾,得以和号称“日本最后纯血”的须王家并提。
与之相对的,各个大财阀也并不吝于偶尔为非时院提供些帮助,把自身资本积累的力量反哺给黄金之王,作为他更加深度影响这个国家的臂助。
所以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除了王权者】这个身份之外,他同样是被各大家族认同的,所有财阀】的领袖】。
不过依照铃木爹的说法:“国常路大觉不论手段、德行、还是心胸都值得信任,园子不需要有压力,平常怎么跟爸爸说话,就怎么跟他说话好了。”
园子鼓着脸颊挂了终端机,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虚,唉声叹气的抬眼去看宗像礼司,满脸都是要么你陪我一起去吧】的意思。
异能者受黄金之王辖制早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对宗像来说,黄金之王是他景仰、敬佩、甚至于当做人生导师的前辈,别说陪园子去了,宗像礼司先生甚至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她到底在怂些什么。
园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她从小到大,受的都是无法无天的溺爱式教育,结果到十岁那年陡然一变,突然多出了一个绝对不能放肆对待的人。
这感觉,就像一个不需要上学的自由之子浪了半辈子,生命却中突然出现了教导主任】这个物种一样。
离的远的时候还没什么真实感,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真人,跟班级吊车尾面对将要到来的家长会一样,满满的都是威慑感。
黄金之王确实事务缠身,他之所以抽空还要盯铃木园子一眼,一是为了威慑住这个小丫头不要随着性子胡闹,二嘛……
随着推门的声音响起,人影未到,一抹只有某些存在才能看清的白光率先洒进了室内。
年方96的白发王者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铃木家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是……闪的人眼睛疼啊。
不过这样也可以确定了,黄金之王感叹,铃木家在钱财上的“强运”,果然是从这个女孩子身上来的。
随行的氏族敏锐的察觉到了王眯起的眼睛,考虑到他也是个快要百岁的老人家,不乏担忧的询问说:“御家?”
“没事。”
威严的男音缓缓响起,虽然已经苍老,但这无损于他的威严,铃木园子进门之后一个劲的抬头,直到脖子都仰疼了,才真正看到黄金之王的脸。
——这个白毛老头腰背挺直,肩膀宽阔,净身高两米一零。
——哇撒看着好凶!
所幸看起来好凶的老头没有和她谈人生的意思,负责和园子交流的,是非时院出身的一位青年男子,笑起来两只眼睛正好弯成两道月牙,和善的不行。
前文有提,黄金老爷子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能选,他比较希望把冬木和友枝俩地方从国土上挖出去扔了。
但是不论是冬木牵扯到的魔术师,还是友枝牵扯到的魔法使,都是来路构成复杂的外来人士。
国常路大觉中年时分发展氏族、大刀阔斧的给异类们拟定秩序时,一看到地图就爱生气,可想把远坂的人拉出来打一顿。
圣杯战争的体系,是200年前人为构建的,主力军是爱因兹贝伦,而马奇里家族,则构筑了御主和从者的召唤约束体系。
远坂家——作为出身不错的魔术师,当年的远坂永人为这群欧洲来的魔术师提供了一片灵脉旺盛的场地。
换句话说,圣杯战争之所以会在冬木打,就是因为200年前,冬木主城附近那片地的地契,归远坂家。
那年头虽然也说不上地广人稀,但是繁华的城池附近还是有大片荒地的,远坂家领地往外延个十几里也没什么人,几对英灵打起架来也没人知道。
可是现在的人口密度是个什么概念?
现在的冬木市,是当年领地大小的十几倍朝上,满地都是为了生活忙来忙去的无辜群众,市中心房价涨的人心脏病都要犯了!
别说英灵们拿着什么对城宝具对界宝具发大招,随便来个普通人,爬上街边高楼往下扔瓶硫酸,那杀伤力都够附近医院喝一壶了!
黄金之王深切的觉得,远坂永人的这个行为,就是在当初未汇报天皇的情况下,在日本的国土上bia了一块狗皮膏药。
然后过了200多年了,这块狗皮膏药依旧顽固的扎根于冬木的灵脉之上,死活撕不下来。
作为一个平a风格的汉子,就算老了,国常路大觉还是一样的说一不二。
——说要把冬木挖出来扔了,就真的把冬木挖出来扔了。
至于怎么操作……
随着黄金之王压抑背影的消失,室内的空气都再次流通了起来,眯眯眼小哥给园子倒了杯茶,好脾气的跟她解释说。
“御家的决定很果断,必然会给铃木家一个交代的,只是魔道后面牵涉的事情比较多,虽然我们定下了大概的框架,但是完善还需要时间。”
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园子夸张的松了口气的动作,继续说道:“请铃木小姐前来,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就像我之前说的,御家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断绝魔道在国内生存的土壤,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就怕和贵方的行动撞在一起,互相干扰之下都不能成功呢。”
铃木园子莫名被他句尾那个软绵绵的“呢”字弄的后颈一凉。
“所以,”她握紧温暖的茶杯,表情微妙的问:“你们是准备全部灭口吗?”
——我还只是准备欺男霸女怼到他们生活无法自理而已……
——该说不会是有政府撑腰的组织吗?
——路子居然这么野!
然而小哥哥温和的摇了摇头,心累的说:“灭口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
“只要冬木的灵脉还勾连着圣杯体系,就算这一波御主死绝了,下一次灵力溢满,照样会有其他人被赋予令咒。”
“想要彻底杜绝这种隔几十年就出现一次的麻烦,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把圣杯体系给拔了。”
铃木园子虚心求教:“怎么做?”
主要责任是安抚住铃木小姐情绪】的小哥哥跟讲故事似的,掰指头跟她解释,刚才非时院开临时会议定下的计划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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