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切断了通讯后,铃木园子依旧保持着装病前夕弯腰驼背的姿势呆了好久。

“铃木殿下,您……”

“你们先别说话。”

园子抽了抽鼻子,冷静的把手机装好,然后猛地吸了一口长气,沉重的抹了把脸,把什么纠结怕死装胃疼全都抹得一干二净——她直溜溜的坐直身体,直视着助理姐姐的脸,眼睛里虽然已经泛起了潮气,但积蓄许久的眼泪哪怕已经溢满了眼眶,她却迟迟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铃木园子正缓缓进入某种神奇的贤者模式。

她从小欠奉好奇心,因为笃定自己足够幸运,本着“反正他们也打不到我”的心理,看资料时也是随心所欲的不行。

而御柱塔一览众山小的画风,很容易让人产生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以至于园子从来没想过:身份接近仲裁者的她,也有需要上前线的一天。

她能说:比起什么战斗力估值,她其实一直把卫宫切嗣的生平资料当升级流爽文看呢吗?

事到临头,被那河面一样大的海怪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她对这些人的恐怖程度进行了不受控制的放大。

园子想:原来她之前的心理准备不算过分,这些人要是打起来,真的分分钟就能毁掉冬木她的财产。

——但是小兰现在就在冬木。

园子想:现在她身边没有夜斗,没有一护,黄金之王远在高天原,撑着御柱塔的,只是他过往积攒下来的威势,这位兔子首领说的轻描淡写,也不知道动起手来一个能打几个。

——但是小兰现在就在冬木。

园子又想:魔术师树大根深,老家在欧洲折腾了上千年;尸魂界的死神数以千计,就她上回惊鸿一瞥见到的那些,数量就不亚于御柱塔近卫队的最高编制。

——但是小兰现在就在冬木。

铃木园子想着想着就开始咬牙切齿。

她自打几百年前回来,记忆像是被人加了层磨砂一样影影绰绰的,算起来她都半个多月没有和小兰见过面了。

她怎么就忘了通知小兰一下,冬木那邪门的地方不能去呢?!

然而心里再念叨出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一句小兰现在就在冬木】。

——小兰还不知道真的有怪物,因为住的够远,她以为未远川只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她觉得等事情办完了,她就可以回东京,然后去安抚那个生了病以后超级麻烦的铃木园子。

要是在往常,小兰因为一通电话误会她生病了,园子是不吝于直接躺倒装死,拖着她撒个三五十分钟娇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想回去装病,和小兰撒三五十分钟的娇,必须从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手底下,保住冬木这邪门的地方不被打烂。

可是这有什么难的啊……

等透过机舱的玻璃能看到未远川码头前那一大片冰川的时候,园子反而突然镇定下来。

她这几年相亲相的此起彼伏,连带着继承人课程也上的连稍带打,但从头到尾唯一没停过的,就是礼仪课。

学吃饭喝水,学走路站姿。

学着如何端出一副对的起铃木这个姓氏的、刁蛮任性也要恰到好处的面孔。

虽然因为客观原因,不怎么需要她学以致用,但铃木园子这个连学校都很少去的人,从小到大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装样子唬人了好吗?!

因为怀抱着这样接近于破罐子破摔】我装起逼来连我自己都怕】的想法,当脚踏实地的踩在冬木的土地上时,园子奇异的发现:她不止完全没有了快要方到变形的焦躁感,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没出现什么变动。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轻柔的夜风拂过她的额角,铃木殿下磕着木屐停在路前,突然元气满满的勾起了个笑容。

不同于以往将圆眼稍稍眯起时,那种女孩子盈满了亮光的咋呼活泼,她脸上的肌肉几乎是配合着五官的变化,迅速变动成了最合适的姿态,将这个几乎弯出三道月牙的可爱笑容,衬托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沉静。

沉静的仿佛若有所思另有所图。

园子的仪态老师挑剔过她的大臂肌肉之前练过网球,挑剔过她的体重锻炼出来的肌肉比脂肪重,还时常会挑剔过她过于活泼的长相、和无论如何伪装都会露底的眼睛。

于是无可奈何之下,那位经验丰富的女士开始教她练习一些反差很大的表情。

闹腾的人突然安静时很可怕;

温柔的人突然癫狂时很可怕;

老好人突然恶狠狠起来,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震慑效果。

铃木园子明明个子挺高,却因为圆脸尖下巴和猫一样的眼睛,显的过于“小巧”,但只要能克制住那些容易露馅的毛躁小习惯,这分长相中自带的可爱热闹,几乎可以在一瞬间烘托出惊人的反差——以至于在不仔细观摩那双透底的眼睛时,让人产生自己正在被人锁定的错觉。

所以要笑呢。

在慢慢接近僵持中的修罗场时,铃木园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扬起了下巴颏,但又在扬起下巴的同时,自然而然的稍稍垂下了眼帘,让打着弯的睫毛掩住了墨绿色的瞳孔。

园子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走路走的这么沉静,又这么drama过。

随行的近卫队几乎是在离开机舱的下一秒就消失了一半,他们按照阵型逐步完成了个疏而不漏的包围圈,助理姐姐看着像是完全没受影响没有惊奇,没有叹息,没有转着头跟着看西洋镜的铃木殿下,今天第二次感觉到了种微妙的震撼。

这个姿态几乎是完美的。

助理小姐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虽然步态差、身形、状态、以至于武力值都天差地别,但在步履交错的某个瞬间,她几乎是眩晕般的从这个打扮精细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影子。

他们的外表并不像,但某一时刻的气场却出奇的一致。

——那是个随时等待他人跪拜的侧影。

现在的财阀里,可不讲究给上级下跪的。

御柱塔会保留跪礼,是因为现在的兔子首领国常路黄金之王本家,在放弃姓名那一天,选择以此作为自己向王献上忠诚的见证,以至于整个黄金氏族都紧随其后,向王弯下了膝盖。

但是铃木园子并没有这份待遇。

哪怕她是“傀儡皇帝”,兔子们对她也只行半礼。

跪,也只跪单膝。

可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财阀大小姐,受着西式的教育长大,连被兔子们单膝跪地都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铃木殿下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呢?

事实上,铃木财阀的大小姐园子确实是没有。

——但是雁州国的王后园子陛下有呀!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还是没写完,我找了个合适断章的地方先发一章,短小就短小吧,毕竟我信用欠奉,再请假推一天你们又要方了。

我原本以为周一放假,我通完了思路可以码一万五的,结果我们家隔壁装修,清早八点准时开电钻,晚上六点准时收工,声音比国家标准最少高30分贝,我坐在客厅里和我妈聊天,都听不见她说的啥,大好假期都拿来给噪声送葬了……

园子之前的人设是没有好奇心绝不作死除了因势导利遇上了,我甚至没写任何她在作死边缘试探的行为,能让她勇敢起来掺和事的,也就只有小兰了!

她平常的人设其实怂怂的,而且很容易进入一种你不鸟我?本小姐还懒的鸟你】的状态,不长久相处其实是没法第一眼惊艳的,也只有拿小兰当契机,让她为爱勇敢一把了!

爱能创造奇迹!

另,给许多不注意的宝宝们提一句,园子回现代后失忆了,她只记得自己穿越到几百年前,遇到了彭格列初代们,什么被村民沉海啊在雁国祸国殃民啊的她都不记得的。

不过离想起来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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