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话音落下,就见捂着额头的殷郊已然快步走进殿内,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便对着自己和闻仲各自行了一礼。
帝辛静静看着殷郊,总觉得这个殷郊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似乎比以前变得彬彬有礼了,却又不像是那么注意礼节。
闻仲倒是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目光落在了殷郊身上,许久之后方才移开,眼神中闪过几道疑惑。
太子的神魂似乎颇不稳定,像是受了伤。
撞到头,还能伤及魂魄?
殷郊进来之后一直在暗中关注帝辛和闻仲的神情。
毕竟……他是个冒牌货。
就算融合了殷郊的记忆熟悉了他的性格秉性,但潜意识里带来的许多思维习惯,一时也很难改变。
他静静看着王座上那位气势十足的男人,脑海里不由就浮现出他摘星楼自焚的画面。
果然威武,这就是最后一位人王,帝辛子受?
他又看向白发沧桑但却目光雄浑睿智的闻仲,刚好捕捉到了闻仲眼中的古怪。
见状,殷郊心里不由一顿。
不好!
自己刚上线,还没有什么经验,对封神世界的战力尚还不熟悉,不知道号称人仙第一人的闻仲,究竟有什么水平。
他不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是人……
不对,不是真货吧。
殷郊见闻仲随即收回了目光,方才松了口气。
呼……应该不会。
自己毕竟是太子,身上有国运加身,女娲娘娘都被挡了回去。
闻仲再厉害,也不可能通过命数直接窥探到他的心神。
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只要帝辛不起疑。
今日之后,无论谁问,我都是唯一的殷商太子,殷郊!
殷郊努力平息了心情,与此同时,他那位便宜父王的声音已经从王座之上传了下来。
“郊儿,你头上伤势可好些了?”
殷郊忍着疼,行礼道:“回父王,已经无碍。”
帝辛点了点头,脸色随即变得严肃起来,冷声说道:“哼,既然好些还不去找几位师傅学一学治国之术,来这龙殿德作甚?”
“孤说过,这里还不是你来的时候,不可擅闯。”
殷郊听到帝辛的训斥,本该畏惧,但他却奇怪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帝辛严厉的声音吓到,反而能从中听到对自己的关切,记忆中不由浮现出从小到大,一幕幕被帝辛训斥的场景。
唉??
帝辛这行事做派很熟啊。
像极了一位不善言辞只能故作严肃的华夏传统老父亲。
殷郊脸上随即露出懂事的笑容,对这种父亲,他最为擅长,无他,只要谦逊懂礼,再稍微表现一番即可,于是殷郊抱拳行礼道:
“父王,儿臣深感自己学识不足,即便在东宫读再多书,都是纸上功夫。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世事要躬行。”
“故来此,恳请父王给儿臣一个上朝听政的机会。”
“儿臣也想试一试几位师傅传授的学问,自己究竟掌握了几分。”
帝辛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惊异,没想到啊,吾儿竟然能说出这番言论!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世事要躬行。”
“说的好,很好,非常好啊。”
这句对仗工整的颂文,竟然连他都忍不住默念几次,越念越觉得有深意。
“郊儿,这两句话颇有深意,是你哪位师傅教的啊?”
殷郊面不改色道:“是商容老丞相所教。”
闻仲亦觉得此话很有道理,捋着胡子,微微颔首道:“除了商容这把老骨头,其他人怕也说不出这种道理来。”
帝辛严厉的目光稍微消散,变得有些慈祥,挥了挥手,让殷郊找个位置坐下,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就刚好在这里听一听吧。”
“近日,北海生了叛乱,吾与老太师,正在商议如何平叛。”
“此事干系重大,牵扯到粮草、财政、行军、各方国国情,可以让你长长见识。”
“老太师,你继续跟朕讲一讲,说这次北伐,让谁去比较好?”
闻太师闻言,正准备用两个字来回答,却见殷郊正用他纯真透彻的目光看着自己,叹息一声,改了口道:“大王,北海环境恶劣,地势复杂,山林险恶,一路上少不了有妖物作祟。袁福通,更是号称身怀异术,法力高深。是以此行北伐,必须有炼气士出征。如今朝堂之中,除了老臣,再无其他人选。”
殷郊品尝着龙德殿中的茶水,发现果然比东宫的要香的多,差距不知多少个档次,就像立顿茶包和少女刚炒的新茶间的区别。
他听到闻仲的话,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水,道:“不可,老太师断不可去北海?”
果然。
北伐是闻仲自己想去,和帝辛没有什么关系。
传闻帝辛是为了让闻仲离朝,不再管着自己昏庸放纵,想要拿回王权,果然都是屁话。
从此时二人对话的氛围来看,这一君一臣的默契,根本不是外人想的那么简单。
很可能,是两个狼狈为奸的老狐狸。
帝辛正沉思着,被殷郊突然的一句不可惊醒,于是目光落在他身上,古怪道:
“吾儿,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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