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程子涯出了巷子,走到定鼎大街,不远处一辆黑色马车伴随着滴答滴答的马蹄声缓缓驶来。

程子涯本是今夜例行到相府给宰相丁奉元诊病的,回去路上感觉到附近有异常的气息。

有人刻意压制的天地元气波动,以及偶尔透发的凌厉杀气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危急之下出手救了何安与韩婵娟。

程子涯走到马车旁给车夫交代了几句,转身对何安道:“小子,不必沮丧,你和那个家伙境界相差十万八千里,能撑到我来已经是很难得了,好啦,你先送这丫头回去……”

说完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拍向何安的肩膀,待看到何安肩头血迹斑斑的伤口,手掌顿了顿,拍了拍一旁的马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何安扶着韩婵娟坐进车厢,告诉了车夫要去的地方,车夫拨转马头,坐在车辕上甩着鞭子向远方驶去。

车厢不是很大但封闭很好,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声与刺骨寒气。

两人并肩而坐,韩婵娟有些疲惫的垂下眼睑依着车厢,光洁的额头抵在厢璧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她理了理鬓边一缕秀发,幽幽道:“其实……刚才,你能自己逃掉的。”

“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何安看着车窗外漆黑一片,偶尔透过几点灯火亮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刚刚经过梦魇般的袭杀,两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车厢里一时陷入宁静。

车辚马萧,一路前行,车身偶尔颠簸一下,随着马匹的嘶鸣,马车穿过定鼎大街,拐进永宁坊,附近灯火如织,映的车厢内通明透亮。

“让我看看你的伤?”韩婵娟坐起身子,关切的挽住何安手臂。

“哦……不打紧,院首大人已经看过了,都是皮外伤。”何安感觉到她温软的身子依偎着自己,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你肩头都流血了,还有……你的下巴好像也肿了?”韩婵娟凑近认真的打量着何安,慢慢的眼中雾气蒙蒙,她睫毛扇动,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有点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

何安鼻端嗅到她的发香,看着她凑近的脸庞,秀眉弯弯吐气如兰,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忙挺直了脊背故作轻松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你跟着我才是受了无妄之灾,没保护好你,我已经很内疚了。”

“你闭上眼睛!”韩婵娟坐正身子,外面的灯火映的她脸颊绯红娇若海棠。

“做……什么?”何安感觉自己突然心跳加速,有点口干舌燥。

“不许说话,闭上眼睛!”韩婵娟语气说不出的轻柔,车厢里的气氛瞬时旖旎而诡异。

何安依言闭上双眼,一颗心儿仿佛也随之坠入那神秘未知的境地,砰砰砰跳的厉害。

“张开嘴!”随着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声响,韩婵娟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小包裹,打开来却是一方手帕,里面包裹着一颗猩红药丸,抬手塞进何安嘴里。

“嗯……?”何安疑惑睁大双眼,看着韩婵娟。

“这是疗伤圣药,吃了它,不许吐!”韩婵娟娇白的小手捂住何安的嘴,一双眼睛笑的弯成月牙。

一股腥涩夹杂苦辣的怪味充斥鼻尖口腔,那颗药丸顺着喉间滑落,何安痛苦的蹙起眉:“这药……太难吃了吧?”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放心吧,吃了我的药,你就是伤的再重,也能养的活蹦乱跳。”韩婵娟看何安服下丹药,笑靥如花,一双纤纤玉手抚弄着鬓边秀发。

她经历了巷子里辛苦打斗,身上倒是没有受伤,从惊魂不定中恢复过来,又恢复了往日泼辣的模样。

韩婵娟住在永宁坊,坊间宽敞的街道行人稀稀落落,几个小商贩在寒风中搓着手招揽生意,冒着热气的锅釜旁挑着盏风灯,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这里是洛阳城西最富庶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坊里灯火辉煌,许多高门大户都悬挂着灯笼,门口卧着两尊巨大的石狮。

何安扶着韩婵娟走下马车,看着她径直走向坊里,叩响一扇大门的门环,片刻,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慌忙把门打开,韩婵娟回头对何安摆了摆手,闪身消失在门内。

何安坐上马车,独自返回知行院住处,夜已深沉,打开房门就看到桌子上一片狼藉,范大志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正悠闲地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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