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漆黑一片,只有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亮,像飘荡的鬼火,指引众人前进。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最深处的石室,众人皆是暗自心惊。

石室大门敞开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刺骨的寒意让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石室很宽敞,墙壁上插着一支火把,昏黄的火光下,何安趴在一张石床上。

一个老者正给何安揭着上衣,一把沾染血迹的剪刀,已把后背衣衫剪开。

何安背上淋漓的血迹已经凝固,许多处伤口混合着血渍,已经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老者轻轻一揭剪碎的衣衫,鲜血又渗了出来。

血水像蜿蜒游动的小蛇,顺着后背滴落石床。

老者每揭下一片,何安身子就是一颤,他俊俏的面容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脖颈处青筋凸起,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小安……我们来看你了……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范大志见何安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们怎么来了?我……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妨事……倒是让大家担心了!”

何安闻言抬起头,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

众人哪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看何安还安慰他们,心中佩服不已。

众人说话间,老者已把何安后背剪碎的衣衫全部揭掉,裸露的肌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老者是知行院里的郎中,平素对治疗跌打损伤倒是颇有经验,只是动作慢慢吞吞,半晌才清理好伤口,准备给何安敷伤药。

绿色的草药涂在伤口上,很快被渗出的血水染红,何安后背肌肤一阵战栗。

“让我来给他敷药,老人家歇息一下吧……”

范大志看的眼泪汪汪,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老者乐得清闲,把手里草药递给范大志,慢慢踱出石室等候。

“小安……你如果疼了就喊……喊的越大声,就越不感觉疼了……那个……当年我爹打我,我就喊,一喊就不疼了……”

范大志用小勺挑起一抹草药,有些紧张的看着何安后背道:“你放心啊……我会轻一点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这家伙……还想着占我便宜?你爹是舍不得打你……否则,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何安趴着偏过头,忍不住笑骂,众人也笑起来,室内压抑的气氛难得变的轻松起来。

“范二哥,还是我来吧!”

韩婵娟看范大志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把他推到一边,挽起袖子看着何安轻声道:“嗳,你忍着点,一会就好!”

大陈帝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也不太讲究什么礼教大防,韩婵娟从小在西凉长大,更不在意这些。

何安只觉一只冰凉的小手触到他背上肌肤,鼻子里闻到一缕幽香,很是好闻。

只是第一次被女子这么亲密触摸,背上肌肉一紧,顿时凝结的血痂又沁出血来……

已经涂抹上的草药被血水冲开,韩婵娟干脆把手里的草药放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

“敷了我的药,你就是伤的再重……也能活蹦乱跳的……”

韩婵娟故作轻松的说着,只是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在众人善意的哄笑中转过脸去。

类似的话语在何安脑海回忆起,那个遇袭夜晚,那辆马车里,韩婵娟喂给自己一粒丹药,当时也曾这样说过。

何安忍不住转头去看韩婵娟。

只见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无声滑落一滴眼泪,籍着敷药悄悄擦去。

何安一阵感动,蓦然的,心头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

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地撒在何安的背上,何安感觉凉丝丝的,疼痛竟然减轻了很多。

他哪里知道,这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韩宗旺给她宝贝孙女的伤药,贵乎稀有,岂是寻常伤药可比?

韩婵娟自幼锦衣玉食,家族中对她极尽宠溺,和薛姨两人到帝都洛阳,入学知行院,所有认识的人中,只觉何安最为亲近,和他在一起时感觉很舒服,他不会像家族的人那样,费尽心思讨好自己,但又处处迁就照顾自己……而且,那一次他拼了命保护自己,让她很感动。

男人之间有刎颈之交,那么男女之间呢?

韩婵娟觉得她与何安两人,应该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否则怎么会看到他遍体鳞伤,心里没来由的跟着难受?

韩婵娟敷好药,细心的用纱布缠好伤口。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起事情的原因。

何安把自己遇到的情况仔细地讲了一遍。

所有人听完都觉得匪夷所思,但大家都相信何安,他应该是被冤枉的。

可是所有人都琢磨不透金彩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彩云嘛?……这个女人一向很低调,如果不是身段引人注目,加上这次的事情,一般人还真想不起来她……”

顾轻舟摩挲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拿过石床上的薄被替何安盖上,说道:“我会让人查查她的底细,何兄弟你安心养伤!”

“多谢顾大哥!”

何安撑起身子道谢,被顾轻舟轻轻按住。

几人正说话间,老者郎中慢慢踱进石室说道:“好啦,你们几个见也见过了,不得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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