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下人明明说的是戌时到,自己还早到了许久,只不过在门房处硬生生站了老半天。
本还以为李芙果真如传言中所说高洁贤淑,如今看来,也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呵,也是,若真正的心性纯善,怎会跟魏卓言那个贱男人狼狈为奸!
如今李枝公然指责她刻意拖延请安行礼的时辰,更直指她是为了穿戴打扮才晚到。
不但扣了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在她头上,更影射她无心守孝,不孝亲爹。
若她要解释,势必只能说自己接到的消息是戌时入府,可这却和李家人知道的消息截然不同。
到时候,她们只会认为自己砌词狡辩,还污蔑李芙,认定她还未入府便存了惹是生非的心思。
可她若就这样忍气吞声认下此事,不敬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同样讨不了好。
同时她如此轻易就被李芙玩弄,更会让李府上下认定她懦弱无能,软弱可欺。
日后她和虞兰萱在李府的生活,必然寸步难行。
看着她左右为难,李芙唇畔勾出一抹大度的笑,正要主动开口替虞兰娇解围以作施恩,便见虞兰娇神色温和,语调柔雅:
“今日的确是兰娇来迟了,只是并非如姑娘所说,为着穿衣打扮之故。”
李枝脸上露出不屑的鄙夷之色,还以为她要砌词狡辩。
却见虞兰娇从春橘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莲步轻移上前。
“在闺中时,兰娇便听说老夫人有精力不济、腿脚肿胀之疾,所以鲜少出门应酬玩乐。
说来也巧,兰娇的祖母也有此疾,曾有一游方神医诊断,此症并非简单的小毛病,而是名为消渴之症。”
她将食盒揭开,也不卖关子,三言两语将消渴症的症状娓娓道来。
消渴症即后世所说的糖尿病。
得此疾病之人,每日昏昏沉沉精神不振,口干多尿,发展得严重了还会视物模糊,脚部溃烂。
和郭氏身上表现出的症状竟是一一吻合,甚至郭氏已经发展到脚部隐有肿胀之感的地步。
“那神医说,许多人并不知这是一种疾病,只以为口干就多喝水,殊不知这消渴症若是及早控制,对身体不会有影响。
若不管不顾任它发展,日后或许连行走都会困难。”
说罢郭氏已是大惊失色。
原本只觉脚部肿胀不适,听她说完却觉得腿部瘙痒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流脓溃烂了。
忙不迭问道:“那这消渴症该如何治?”
李枝也神情严肃。
这偌大的李府,最关心郭氏的恐怕就是她了,此刻得知祖母病症,哪还有心思想着刁难虞兰娇!
虞兰娇盈盈一笑,示意郭氏看向食盒里的糕点,“来李府之前,我还在担忧若老太太症状太严重该如何是好。
如今一见老太太精神矍铄,便知还不算太迟。以老太太如今的身体并不需要服药治疗,每日食疗,多饮玉米须水,多吃芹菜、苦瓜这类蔬果即可。
这份清梨白须膏,便是那神医送我的食疗方子之一。今日便是为了做这糕点,加上第一次做没能把握好时间,这才来晚,还请老太太恕罪。”
郭氏早就被她手中那份精巧又泛着诱人香味的糕点所吸引。
她本就重口腹之欲,不然也不会得消渴症。
此刻一见糕点就食指大动,又听这糕点能治好她,哪还矜持得起来,连忙拿起虞兰娇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嘴里。
丝丝清香,浓浓回甘,迅速在口腔扩散。
更重要的是,糕点一入腹,郭氏顿觉自己困意消散不少,腿部也没那么肿胀了。
当下又吃了几块,一叠声地夸赞起来。
见她如此喜欢,李枝原本板着的脸也松动几分。
虞兰娇便又笑着道:“能得老太太的喜欢,兰娇费的这番心思才算得上物有所值。
不瞒老夫人,食疗的方子,那神医给了我许多,日后我一一为老夫人做出来,定让老夫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枝的神色彻底软了下来。
依偎在郭氏怀里嘟着嘴道:“以后枝儿也学着做给祖母吃,让祖母健健康康的,一直陪着枝儿。”
郭氏的身体一直是她心中悬着的巨石。
虞兰娇这一番话,显然是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虽然心中还介意虞兰娇下摄政王脸面一事,可她素来知恩图报,虞兰娇的情她不得不领,日后自然会找机会报答。
接受到她的目光,虞兰娇略一颔首,并未抓着方才她出言不逊这点不放,又让李枝心中松快几分。
看她轻飘飘便化解了李枝的怒气,李芙和吴氏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随即又迅速转开头。
这个虞兰娇,本以为是个肤浅好胜之辈,没想到却聪明、能忍、识时务,果然难对付。
吴氏端起茶盏,呷了两口茶,略略压下几分心头郁气,脸上又挂起和悦的笑。
“兰娇这孩子,当真是跟我们李家有缘,难得的是比老太太的亲孙女还要有心。只是你也太过见外,日后咱们是一家人,自在些便是。”
这话是在暗指她刻意巴结讨好老夫人,刻意抢李家姑娘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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