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对白易安来说,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看着面前学生家长们的这份热情,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高考结束时的记忆。

当时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从考场出来。

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后悔。

他知道,自己理科虽然菜,但英语发挥的不错,大概率能上个本科。

同时又很懊恼,为什么不早点认真学习,半年,不,哪怕是一个月都好。

老妈就跟所有家长一样,紧张地守在考场门口,见到白易安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考得怎么样,而是说考完就好,暑假妈带你出去旅游放松心情。

每一个场景都好像历历在目,白易安的脑海里冒出一个问题。

自己的记忆究竟是刻在灵魂上,还是肉体上。

无人可以解答。

此时,白易安和陈川就站在小卖铺门前的一片空地上。

这里已经站满了学生和家长。

“儿砸,不要紧张,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大不了考砸了你回来继承我的餐馆。”

“爸,你能不能别乌鸦嘴啊!”

“就你那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不和你说了,乱我道心,说不定超常发挥呢,我进场了。”

“加油,考砸没事,考好了爸给你买台新手机!!”

白易安转头望过去,说话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当爹的还挺乐呵。

这种家庭,大概是普通人家里最没压力的。

主打一个快乐高考,没有目标就不用担心考砸。

只站了一小会儿,白易安就见到了好几个家长用各种方法,激励自己的孩子。

无外乎精神鼓励与物质奖励。

从手机到电脑,从自行车再到暑假游。

受到鼓舞的学生,一个个进考场前像是卯足了劲。

良好的考前心态,绝对会有所帮助。

“你说你,没事来看别人考试干嘛,明年就到你了。”陈川搞不懂白易安的脑回路。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白易安笑了笑,“这不,提前带我儿子感受一下考试氛围呢。”

“你m!”

“嗯?”

“你,注意别晒黑了。”陈川强行转了话锋,“9次了!”

“真够赖的,去给我买瓶水。”白易安使唤道。

“得嘞。”

小卖铺就在身后,这么近的距离,不亚于客户点了外卖,又自提。

等陈川拿着两瓶水,从店里拥挤的人群中挣脱出来,白易安正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红了眼眶的女生。

“咋了她?哭哭啼啼的。”陈川凑过来低声问道。

“大概是准考证丢了或者身份证丢了。”

“她人咋不丢了。”

“鬼知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自行车都丢了,你怎么没丢。”

陈川又被怼了,用力把水瓶拍在白易安伸出来的手上。

“背书还能练嘴皮子是吧!”

白易安甩了甩手掌,拧开盖子:“欸,还真是,背书不但能练嘴皮子,还能收个干儿子。”

“……”

打不得又说不过,川子只好默默干了半瓶水。

这时,提前一天看过考场的学生们已经开始有序地进入考场。

门口的家长也渐渐散去。

但也有不少人找了个阴凉处待着,或者跑到巨型遮阳伞下面坐着,看上去是要等到孩子出来。

等到距离开考不到五分钟,看够了的两人骑上车回家。

就在白易安和陈川正要下坡时,一辆闪着灯的交警摩托车疾驰着上坡,车上还载着一个表情焦急的中年妇女。

不用鸣笛,明白人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路上的行人纷纷自觉地靠边避让。

“这些警察叔叔真好啊!”

后座的陈川把腿撑在地上,发出感叹。

白易安听后微微一笑,这货当初被他们撵出网吧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回家,九点了,要开始学习咯。”

“别啊哥,再溜溜,还在放假!!”

“放假也得学习!”

脚一蹬,山地车载着两个少年从这条长坡快速滑落,一路驶向家的方向。

……

“估读,估读,估你奶奶个腿儿!”

下午,刚学完游标卡尺和螺旋测微器的白易安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物理教辅材料,上面有关的例题中,红勾和红叉各占一半。

保留与精确位数,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该不该估读,怎么估读,十刻度、二十刻度还是五十刻度,要在哪根线对齐。

各种弯弯绕绕把白易安的头都搞大了,50%的正确率,解题思路全靠开盲盒。

都说万事开头难,他也只好暗生闷气,转而把错题全都记录到了本子上。

而在白易安身后,陈川端坐在床头边,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正拿着昨晚的那本古诗词手册。

无数次想逃,却逃不掉。

白易安用了一次当爹的次数,要求他背完五篇才能停下。

“妈的,你不如让我给你二百五十块钱呢!”

陈川怒摔手册,指桑骂槐。

刚背了个开头,脑袋又一片空白。

半天的时间,他已经背了四篇,这《离骚》是死活背不出来,主要是字都认不全。

“谈钱多伤感情啊。”白易安把笔放下,转过身来,“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相信你!”

“啊——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陈川心都碎了,按照白易安这种劲头,那他暑假也没好日子过了。

“至于吗?”白易安看他那样,笑着问道。

陈川哭丧着脸:“至于,很tm至于!”

“那你别背了。”

白易安想了想,也不打算逼人家读书,强扭的瓜不甜。

读书当然不是唯一的出路,特别是对家庭好的人来说。

毕竟陈川的家境摆在那,即使吃老本也比绝大部分人过得好。

高考只是普通人改命最有效的途径罢了。

“真的?!”陈川由哭转喜,“你别骗我!”

“骗你作甚。”

白易安不由失笑:“那你有问过自己,我以后要干些什么吗?”

“我……”

陈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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