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是平州地界了。”
范无咎转过头看向她,眉眼一弯,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透过他的笑,黎芊音竟看到他的身后——
矢如雨下,万箭齐发。
“闪开!”
黎芊音抽出腰间佩剑,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一跃而起。
霎时拔高数尺,稳稳地落在狂奔的马车车顶上。
她长剑一旋,剑气所划之处竟形成了一道紫色半透明的屏障,将那箭雨击挡落地。
“快走!”
范无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内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还在熟睡的处月宁,缰绳一甩,飞驰出去。
“不知伏击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昭南将军同平州卢龙节度使卢文用有些交情,我们先绕过此处,进了平州再做商议。”
“哥哥姐姐,怎么了呀?”
处月宁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没事,你放心睡吧。”
范无咎话音刚落下,只见前方接二连三地,一棵棵巨大的树横倒在车前,他一拉缰绳,马车跨过树干飞跃过去。
“咚——”
随着一声巨响,林间翻起一阵大雾。
“尊上,又见面了。”
“不知近来功法可有长进?”
那个苍老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大笑着。
“跟昔日我屠你全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你说是吧——寂玄长老。”
大雾散去。
方圆十里,渺无人烟。
“同样的戏法,竟还放出来第二次——果然是年纪大了,墨守成规。”
她嗤笑,长剑对着虚空一斩。
剑气罡风,割云断日。
“原来在这。”
她睁开眼,眼角微微扬起,足下疾步生风,几个闪身便瞬间移到树林深处一位老者的面前。
“黎芊音!”
看到眼前这位身着深蓝劲装的长发女子,一双黑瞳冷寂如死潭。
沾满了血的过去历历在目。
“上次我手下留情叫你逃了出去,这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哦?是吗?”
又是这个眼神。
当年,她将屠他满门之事轻描淡写,也是这个眼神!
他永远忘不掉。
那日,他府中上下四五十人,上到八九十岁的老者,下到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皆被赶尽杀绝。
他清楚地看到,杀戮的快意在黎芊音血红的双眼中一闪而过。
“寂玄长老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今日芊音替长老清理门户,长老不必言谢。”
魔主笑容轻蔑,语气更是如裹了刀子一般。
“黎芊音,你!他们有什么错!”
他用尽一身修为,也没能救回他那落地不足三个月的孩子。
“我师父又有什么错?”
黎芊音浑身浴血,语意寒凉,声音好似从地府爬上来的鬼魅。
“黎芊音,当年你为给你师父报仇杀了我满门,但却留我一命,声称让我也尝尝那门殚户、尽独活人间之苦。”
老者撑着手中深青色刻着九道符文的蛇头木杖,缓缓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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