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佐仓同学而言,每天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一觉睡到自然醒。
首先内视一眼生物钟。
【早上7点钟,懒狗,该起床了!】
……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懒狗,就算是会社里工作的社畜们也差不多就我这个点起床的好吧!
佐仓铃音睁开眼睛,伸着懒腰起床,然后拉开窗帘,揉揉眼皮,哈欠中感受上半午的清冷空气。
由于现在上了高中,要做独立自主的完美JK,佐仓同学近几日上下学通勤出行一律都是挤地铁,精神和肉体遭受双重折磨,回到家,吃完晚餐洗完澡,作业寥寥画上几笔,一沾枕头便是一夜无梦,高质量睡眠。所以现在精神非常的饱满,病痛、骨折什么的,与自己完全绝缘。
可惜当年没有这种至尊圣体,不然哪还会凄惨地沦落至众叛亲离的地步?
回忆起当年,佐仓同学不由怀念小学那时进出校门宛若乱世巨星的自己。
可惜回不去喽。
佐仓铃音挠挠那几簇微卷翘起的头发,为逝去的童年时光、还有那个朝气蓬勃的自己轻声叹息,悼念。
【是,我也很可惜,怎么匹配到的是只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的米虫呢?】
…
任何一副健康的躯体在早晨醒来,刷牙洗漱完毕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很饿。
这是本能,也是习惯。
如果这时能有一碗由鲣鱼、干贝、江鱼仔等熬制而成的热粥,配上渍物与香气扑鼻的鸡蛋烧搭配着主食一起,再整条烤鱼上来当添口,以味噌汤作为终结,想来必能对佐仓同学造成精准暴击。
“志伸,再来个鱼饼!”佐仓铃音朝着灶台前还在忙活的母亲伸手吆喝。
桌子对面的男人闻言不禁朝着女孩丰盈饱满的手臂望去,心中不禁感慨,她是不是该计划减肥了啊……可此语却断不敢直言。
“鱼饼吗?”
女人原本料理完毕,刚想解开围兜的动作一顿,目光环视一圈被她几秒前被她收拾干净的厨台,略带无奈的说话:“大概要等个十分钟才行……”
十分钟啊……
佐仓铃音抬头看了眼时钟。
现在是七点三十二分。
“不行不行,来不及,再拖下去就得迟到了……”佐仓铃音猛然站起身,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转身伸出手抓住那件原本为了方便披在椅子上的校服。
看到急着要跑路的女孩,现场另外两人神情怪异,迷惑程度被拉满。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学。”男人善意提醒。
“啊?”
周六了?
这么快?
佐仓铃音不由一愣,不知不觉原来开学第一周已经过去,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学校的时间过得太快,让人有些不适应和不习惯。
“是啊,又到了双休日的时间。”就算身为公司高管,但归根结底也还属于社畜一族的男人热泪盈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铃音酱,你这两天想去哪里玩玩吗?游乐场,或者美术展?考虑到铃音你之前学过画画,不如咱们有空了就去美术展看看吧,最近可是有听说伴友则大师正在东京筹备活动,届时会把他这辈子所创作过的得意之作全部展览出来。啊,那可是日本版的汉·凡·米格伦,光是想想就感觉好期待呀……”说话的时候,男人满心欢喜,神情就像发现超商里打折的肥膘肉一样激动。
而面对自家这个全然不像已经四十来岁的老父亲,佐仓铃音只能无奈摇头,感慨搞艺术的男人脑子果然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
“不过汉·凡·米格伦是谁?”少女挠挠脑袋,脑海里全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印象。
“20世纪最厉害的赝品制造家,在二战时期,他曾伪造过一副《耶稣与通奸的女人》将其贩卖给纳粹德国的空军元帅戈林,从戈林那里得到了150万荷兰银币与137副名画,被认为是荷兰人民的英雄,艺术品伪造史上的奇人。”已经解下围兜,坐在椅子上的佐仓志伸如数家珍。
啪啪啪。
佐仓铃音用力鼓掌叫好。
“当年你爸在我面前装文艺臭显摆的时候提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听到了。”脑海中翻涌青年时代的记忆,佐仓志伸的气都渐渐不由得轻快起来。
“哎,男人的通病便是如此,跟孔雀一样,碰上心怡的女孩就要拼命张开屏扇想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说话的同时,佐仓铃音失望的摇起头,“雅文,我原以为你外貌文质彬彬,再加上是搞艺术设计的,涵养会更高一些,却不曾想竟和那些肤浅下头男一样。”
“……”老父亲佐仓雅文很想知道她这是跟谁学的,究竟是何人带坏了自己的贴心棉。
“至于美术展和游乐场我就不去了,懒得出门,你们俩趁着周末好好地去过次二人世界,我在家多睡会,休息下,顺便翻翻教材,看看后面的知识点做个预习。”佐仓铃音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说。
“???”×2
不约而同,身为世界上最熟悉她的至亲,男女不禁扭头对视一眼,有些怀疑自家女儿被异世界灵魂夺舍了。
“之前国中成绩不上不下的,如今升到了高中,倘若再摆烂下去,未来迎接我的恐怕只有四处碰壁的悲惨窘境。一想到毕业以后再择业,拼命在网络上投递简历,求职面试犹如喝水冲厕,但HR却永远只有一句「回去等通知」,便感觉无比绝望。”女孩颇为认真的朝父母解释说。
更奇怪了,佐仓志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身为她的母亲,佐仓志伸自认在这个地球上应该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铃音。
算不上聪明,也算不得多好看,安逸和懒惰才是她生活中的主旋律。
大多数情况,努力和上进这种词不会与其沾上一分一毫的关系。
除非某天兴致大发,看到某样东西似乎很有意思,想去学学,例如绘画、剧团之类的活动,前几个月热度高的时候甚至还投过简历。
不过也跟孩子他爸一样,热度一过,就宛如一条非洲咸鱼恢复得过且过的生活状态。
如今怎么操心起七八年以后得事情了呢?
很异常!
“在学校里有碰到什么事情么?”佐仓志伸直截了当的问。
“绝对没有!”少女即答。
“真的么?我不信。”女人微眯眼睛,目光深邃,开始考究的质疑。
“实话实说,你不信就不信好咯……”佐仓铃音把筷子往早餐盘上一放,昂首挺胸,气度如同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潇洒剑客。
“就是麻烦志伸你以后能在我便当里多塞点东西么?”女孩的话头一转,“现在到了高中发育期,便当居然还按照国中时候的饭量来,属实有点顶不住。况且,脑力劳动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平日里若不多补充点能量,我感觉自己大概很难在学校里精神抖擞的熬过一整天。”
女人闻言不禁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隐隐有长肉发胖趋势的腰肢还有刚刚吃完早餐可以看出幅度的小肚子,然后如沉思般撑住下巴。
“应该是为了在午餐时跟其他同学一起分享对吧。”老父亲喝了口味噌汤,伸懒腰间,轻描淡写点破女孩那以嘴硬为主要特征的傲娇属性。
“我很能理解,毕竟是高中啊,大家午间挪动课桌搬到一起,打开便当盒,互相蹭吃蹭喝,喜欢哪个就抢哪个……”如今上了岁数,时刻感觉下一秒中年危机就要到来的男人感慨万千。
而后,目光注视女孩,眼眸中藏着逝去的青春。
“干嘛用这种【我怀疑你恋爱了】的目光?我是跟女孩子吃午饭,又不是跟男生一起。”佐仓铃音微微皱眉。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你到了高中居然还想要只跟女同学处理好关系才让我感到特别担忧。”想起自己不经意间在她房间里看到的好几套百合漫画,男人叹了口。
“啧……”佐仓铃音听完后忍不住咂嘴,父母这种东西总是如此,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会指指点点。
“那如果我是去跟其他男孩子单独一起上天台吃午餐呢?”佐仓铃音轻哼,面色镇定自如的问。
“对方是谁?”佐仓雅文顿时警觉,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藏疑。
“你看!”佐仓铃音朝着自家母亲一摊手掌,满脸无奈,“跟女孩子吃他怀疑我出柜,跟男孩子吃便怀疑我早恋,这意思莫非是让我继续当孤独之星,度过一个完全没有回忆价值的灰暗色青春么?”
“断然不可这么理解!”男人大力摇头,再看一眼贴心棉袄那都快不愿意再理自己的神情,情绪不由低落下来。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
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
六月的雨,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痛击我心里。
“我只是希望铃音你能在步入社会前好好度过一段充满灿烂笑容,洋溢着青春期活力与自信的高中生活。”久历世事的男人尝试向尚为学生的女儿解释。
时间是这世间最无情的杀猪刀,数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身着纯黑带扣校服的一般男子高中生。那时候,生命里的每一年都会有寒暑假,会有社团活动,会有修学旅行,会有隔一张课桌的情谊。
可在这段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的青春结束,大学毕业以后,那个成天都嘻嘻哈哈的大男孩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面无表情,眼睛无神,穿着批发质量的西装,挤在电车角落的沉默上班族社畜。
往昔的欢乐不复,哪怕是现在已经晋升为会社中上级管理层,无论花再多金钱,都再找不回那时的单纯快乐。
唯一可做的只有追忆与怀念那段满是遗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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