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清秀,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笑容带着些许腼腆。

李张氏发觉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个历来温顺的侄儿,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展颜笑道:

“承奉来了,今天可是你与玉迎的大喜日子,怎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李张氏将目光看向张文彻:

“还是说,有谁向你进了谗言?”

张文彻心里咯噔一下,此时他被李家众人所擒,生死陷于人手,尽管内心颇为惊慌,但还是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不曾开口求饶。

张承奉摇头道:

“姑母多心了,哪有什么误会,只不过是弘愿表兄正在谋夺节度使之位,侄儿担心将来自己无处容身,不得已,只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母亲,我...”

李弘愿正要解释,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李张氏的巴掌狠狠扇在李弘愿的脸上,打得他头脑发懵。

李张氏怒骂道:

“谁允许你私自行事,忘了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归义军是张家的基业,也是你能觊觎的,莫非你也姓张!

从今往后,你闭门自省,余生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训斥过后,李张氏缓和了脸色,对张承奉提议道:

“你看,误会这不就解除了,两家本是骨肉至亲,为何要兵戎相见。

承奉,你今日所为,要的不就是掌权亲政吗?

姑母答应你,今夜大婚之后,就将还政于你。

如此,你既能得偿所愿,我们之间也不失亲戚和睦。”

张承奉对李张氏的提议无动于衷,他反问道:

“去年,索勋伏诛之后,我曾开口为他的家眷向你求情。

是姑母您告诉的我,斩草不除根,逢春芽又生。

这个道理,莫非姑母忘记了?”

李张氏怒极反笑:

“好!好啊!都怪老身瞎了眼,将你视如己出,连唯一的女儿都嫁给了你,没想到却是在养虎为患!”

李张氏要打感情牌,但张承奉全然不接招,他面色平静的提醒道:

“姑母怎可直呼太祖皇帝的名讳。”

李张氏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张承奉这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莫非你也不顾惜张文彻他们的生死?可别辜负了他们的忠贞。”

李张氏威胁道。

张承奉看着被李府家奴们劫持的张文彻、段意意、王忠忠等人,沉默不语。

张文彻看出了张承奉正陷入艰难抉择之中,回想起这半年间经历的种种,他认定归义军在张承奉的率领下,定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这也正是张文彻毕生所求,他鼓足了勇气,喊道:

“使君!事已至此,岂能瞻前顾后!老夫别无所求,但请使君照顾家小!”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张文彻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儿子张喜首,他知道,今天就算是自己死了,张承奉顾念这份旧情,也会对张喜首委以重任。

张承奉终于变色,他朝李府奴仆们喊道:

“放了他们,事后,我会免除你们的奴籍,另有重赏!”

然而,能够护卫李张氏来到张府的,都是忠心耿耿之人,他们无动于衷,也让张承奉的脸色更为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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