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奴婢绑在一起的除了琰大爷,还有琰大爷家的书童阿昌……”

贾母苍眉猛挑:“那你们是如何脱的身?”

小红作心有余悸抚着胸口道:“托老太太的福,有个很厉害的义士从天而降,手起刀落,杀了那两个贼人,救下了我们,又将那二贼的尸体抛入那座破庙的枯井……”

贾母:“……”

其他诸女听了也面色古怪。

其实小红的说辞有些逻辑上的破绽,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年头,戏文中不是常有英雄救美的段子吗?

王夫人插话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与珍哥儿有关?”

小红抬起头来,面色煞白颤声道:“太太,奴婢听那义士向琰大爷说,你既然也姓贾,为何这姓贾的却要害你性命?

又说,这二贼是五马山的匪类,宁国府的贾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山贼。

还说,有封宁府贾珍私通五马山贼的密函让琰大爷藏好,若是……若是东府的珍大爷还要下毒手,就让琰大爷去告官……”

小红的演技着实不错,她临场发挥学着那“义士”的腔调说话,居然颇像那么回事,这应当归功于她戏文听得太多了。

贾母面色大变,嘴角哆嗦起来。

此时却听小红再道:“那义士还对奴婢说,你这小丫头也是命不济,遇上这档子事,怕麻烦不小。

不过,你不要害怕,若那贾珍要害你,你可去忠顺王府寻我,我自会护你周全。”

忠顺王府为当今亲王。

这四个字一出口,在场贵妇皆面色阴沉。

忠顺王素来与贾家不睦,若是忠顺王府的人救了贾琰和小红,还掌握了贾珍私通山贼的罪证……这可是天大的祸事!

王夫人霍然起身:“老太太,若是这般,这事就不能不管了。”

贾母面色阴沉,缓缓点头道:“鸳鸯,你去东府唤珍儿过来,老身要跟他好生说道说道。”

贾母又冲林之孝家的道:“照旧把小红送到城外庄子上去,此事你们要敢往外泄露半句,老身可不饶你。”

林之孝家的如释重负,知道女儿这祸事算是过了,便连连应诺,匆匆带小红一走了之。

……

夜深了,贾珍才醉醺醺摇晃着身子,在赖二的搀扶下穿过东西二府相连的甬道,进了贾母院。

荣庆堂上,贾母早就昏昏欲睡。

其余陪伴她等待的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也都或坐或站,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两侧,则安静站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少男女。

咸鱼少年贾宝玉,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薛姨妈之女薛宝钗,还有探春惜春迎春。

若是贾琰在场,他一定会就此判断出大概的红楼时间线来。

钗黛均在贾府,而秦可卿尚在人世,这应当是在红楼9年前后?

贾珍人还未进荣庆堂,浓烈的酒气就涌动进来,贾母顿慈眉猛挑,睁开眼来。

邢夫人王夫人以及王熙凤都蹙着柳眉望向堂口。

贾珍在贾家,实在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物。

贾珍晃荡着身子哈哈笑着走进来,作势要给贾母下跪,却又顺着贾母摆手大刺刺直起身来,略拱了拱手,坐在了下首的交椅上。

他是贾家族长,非一般后辈,可以免跪。

“老太太,不知找珍过来有何吩咐?”

贾珍忍着酒意翻腾,强打精神坐着笑道。

他去城外道观例常拜见老爹贾敬,完了就去望月楼与相熟的粉头厮混了个尽兴,这才回来不久就被贾母连夜召来。

贾母缓缓沉声道:“珍儿,老身且来问你,当年那李氏之事,你可曾留下手尾?

今日那李氏之子贾琰宣称要去衙门告你,可有准备?”

贾珍嘴角顿浮起一抹轻蔑狂妄的笑容。

贾琰来宁府闹腾的事他当然在回府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却也没太当回事。

在他看来,五马山寨的强盗虚有其表,但他要搞死贾琰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无非就是再花点银子。

至于当年李氏的案子早成铁案,他为此在京兆府上下打点靡费重资,就凭一个没有根基的文弱少年,想要翻案岂非痴人说梦?

“那女人是自杀而亡,那案子早就结了,此事与珍和东府均无半点干系,老太太不必担心。”贾珍大咧咧挥挥手道。

贾母皱眉:“那贾琰家的资财,现在可是落在东府名下?”

贾珍闻言立时心中生出十万分的警惕。

他目光闪烁起来:“没错,但这是当年李氏偿债转让于珍,老太太怎么说起这个,那几座铺子和庄子,其实不值多少银子。”

在场的女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贾珍此刻作何心思,焉能不明。

贾母忍不住撇了撇嘴,恼怒道:“老身不是贪恋你那点财物,而是提醒你,当年的事你若留下手尾,可要小心别中了别人的道!”

贾珍顿断然挥手:“无妨,无妨!”

说着他忍不住当场打了一个酒嗝儿。

那般臭味酒气顺势弥散在荣庆堂上,王夫人和王熙凤几乎同时掩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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