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史该不会知道内幕,但是知情不报吧?”俱文珍一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要把人看穿。

柳河东原本也只是于心不忍,想要拖延一下,看看能不能等到薛恒回来保住这些百姓,但现在感觉到似乎有点惹火上身了,“怎么会,这是藏在民间胡饼中的。”

“胡饼?我记得东宫近期发了一篇文章,说要给民间奖励胡饼,该不会就是这一批胡饼吧?”俱文珍一步一步靠近,见到惊慌失措的柳河东,俱文珍的表情愈发阴鸷,“难道柳御史也参与了其中。”

柳河东感觉到冷汗直流,没想到这个阉人给自己的压迫比监狱中还要沉重,这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杀人的人,更可怕的是,他还有这个权力。

“俱中尉说笑了,家中从未有过胡饼,鄙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柳河东自知不擅长说谎,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傻乎乎地去承认,他不自觉地看向了远处城门的方向,要是薛恒没有成功,那他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柳御史所言极是,杂家也不信会有朝廷命官参与这种满门抄斩的事。”俱文珍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他显然看出了柳河东表情的不自然,但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根本不可能去细查,“不过柳御史说的也不对,即便这些反贼不是主谋,他们也罪无可恕,敢在长安城里,天子脚下,如此大逆不道,岂有不杀之理?”

柳河东看着眼前这些矛盾的百姓,他们心中既痛恨搜刮民脂民膏的阉党,想要报复又想要活下去,只能在心里苦笑,苛政猛于虎,“如果真的严查这么多户籍,只怕会引起城内大量的恐慌,这对于朝廷,也是不利的。”

“柳御史是想说法不责众吗?今日把他们放回去,明日就会继续杀人,难道我大唐百官的命不重要?因为刁民的人数众多,就可以无视他们今日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俱文珍再次走到了孙久面前,伸手捏住了满是鲜血的下巴,“像这种奴隶还敢带头闹事,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柳河东闭上了眼,想到了薛恒说的话,长安的百姓已经够苦了,被蛮夷掠夺,被唐军掠夺,好不容易战事平息,还要每天都被阉人掠夺,最后反抗一次,就是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但他也无力改变这一点,摇头叹息,再这样下去,大唐和禽兽之国又有何异。

“中尉,不好了不好了,前面有更多的贼人涌上来了!我们人手不够,快要拦不住了!”

这时候手下士卒的回报让俱文珍再次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次的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他还真的需要再多搬一些兵过来,“凡是带头的,就地革杀!尸体扔到野外喂豺狼!”

这么多人,监狱都装不下!但起事矛头指向北司,那就绝不能轻饶。

孙久又燃起了希望,没想到官军出现了,还有那么多人站出来,也许能给这个嚣张的阉人一个警告,“当年太宗皇帝都承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太宗皇帝岂是你们这些刁民配提起的?”俱文珍露出了一抹讥笑,“更何况,这都过去了快两百年了。”贞观之风只出现在书中罢了。

“中尉,远方又有军队来了。”

听到这个报告,俱文珍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有了支援,来再多的刁民也无济于事,今日便是血染长安,也要把这个苗头给按下去。

听到这一幕,孙久终于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到来的一刻,也许跟着道王继续做奴隶能活,但孙久发现自己心中并不后悔,当一辈子奴隶也没有今日的对峙来得痛快,身后还有无数百姓与自己站在一起,孙久终于明白了他不是想要摆脱奴籍,他是想要公正。

“你们,立刻去把其他周围所有的刁民全都抓到集市来集中!”俱文珍大手一挥,对着新来的军队下达了指示。

但柳河东却是惊讶地看着眼前人,英姿焕发、眼神坚定的模样,与当初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又有很大的不同,但想起那一首狱中所提的诗,又觉得他始终都是这样的人。

“俱中尉,现在可能不能如你的愿了。”薛恒这一次骑马,总算有了几分模样,但还是觉得腿上被摩擦得生疼,走路有些外八字。

“是你?”俱文珍见到带兵的人是薛恒,表情一窒,自称是李内侍的人,要来投靠自己,还送上了道王府抄家的百万家产,即便如此,其实他也没有信任薛恒,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薛恒没有净身,“有军印在此,你如何能指挥动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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