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寺的几人,乃至年少的正空,都是这周边地域的土生土长的人,他们对这片土地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无比的熟悉。夜色中,他们如同老马识途一般,轻车熟路地穿越过山林,跨过溪流,顺利地到达了清净寺的后山。

这后山的千佛洞,自然无法与宗言过去听过的那些名为洞,实为石窟的名胜古迹相比。那真的只是一处天然洞穴,原本只是岩石与泥土的交错,但在清净寺历代僧人的努力下,他们精心雕琢历经多年才赋予了它现在的形态。

洞穴入口看上去虽然平常,实则内有乾坤,他们手持火把,前行十余米,抬头便能强烈的风从头顶吹来,洞顶的一线天光,更有月华洒落下来。

想来这也是祖师将此地当做悟道场所的原因,若与普通洞窟般潮湿阴暗、蛇虫横生,正常人谁会长年累月呆在这里。

如果是白日来此,当能感受到洞内大大小小佛像的威严肃穆。但夜里火把一点,如呜咽般的风吹得烟火晃动,光照飘忽下,却只能看到各种的恐怖狰狞。

来过不知多少次的正空,都忍不住紧紧拽住宗言的衣摆。

其他几人倒没有太大的感觉,依旧脚步从容地来到洞穴最深处。

印善与正观的目光不停在周围佛像中扫视着。

但所有佛像,无论大小,都与记忆中没有丝毫的区别。

不由又看向宗言,见他绕过满是蜡渍的石台,走到左侧的一尊与人等身高的菩萨像前。

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老和尚,才双手抱住菩萨的大腿,用力一拉。

一下顺,菩萨的下半身便与身体脱离,整个石块被拽了出来,露出黑黝黝,只半人高的洞口。

“这就是通往古墓的入口了。”宗言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句。

印善果然面色不善地盯了他半天,才哼了声:“待得空,抄《金刚经》三遍。”

然后举着火把观察了下洞里,率先弯下腰,爬了进去。

之后是正观和正空,宗言留在最后,负责重新将刻着菩萨大腿的石块归于原位。

里面的空间,其实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起码不需弯腰,正常人在里面行走完全无碍。

宗言很自觉地走在最前面引路,同时心里也长出了口气。

要知在出家人的眼里,佛像是不容毁坏的。

否则当初不过嘴上说从佛像上刮些金粉,正观就惨遭一顿毒打。

相比起来,宗言所作所为无疑更加过分。

虽坚持认为自己没错,可也怕被打一顿。

跟着学了将近三年,他心中还是挺尊敬这位师父的。

如今对方轻轻放下,着实令他松了口气。

“这里似乎不是人工雕琢的。”

在前行的途中,正观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错……”宗言举着火把,点头应道:“若没有之前的地震,我也无法发现这个通道……”

谁能想到,那场地震后,清净寺的山头外表与地形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内里竟出现了一条裂缝,还直通地下。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正观听了宗言的解释,忍不住感叹。连印善与正空都是满脸的赞同。

宗言却觉得,这样巧合的事,应该与地下深处的古墓有关。

正因为不知多少年前开凿古墓,使这座山空了一部分,在地震发生后,才出现了地质结构的变化。

当然,这些都与他们无关,因为前行不久,地形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宗言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带路。

原本就是偶然出现的通道,肯定不会如人工开凿那般平整。

墓主人肯定不会想到,多少年后会有另一条“墓道”出现,自然不可能提前布置防盗墓的机关。

但安全也只是相对的,因为天然,地质结构可能也不太稳定,途中总有阻碍。

好在宗言已探过了一遍,这条路总体上还是可以通过的。

不过有些地方就要费些工夫。

就像现在,前路突然变得狭窄低矮起来,最后竟只容成人蹲下的高度。

这种环境下,由宗言带头,所有人趴在地上,依次经过,点火把那就是找死,只能翻出蜡烛照明。

值得一提的是,蜡烛也是宗言强烈要求带上的,之前不明白作用,这时还真用上了。

这一段相当的甬长,这要换个有幽闭恐惧症的,非得发疯不可。

而且这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就算地下幽暗湿冷,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所有人趴着趴着,也都出了一身的汗。

更要忍受时不时出现爬过手背的蜈蚣与甲虫。

宗言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过于沉闷,正常人都会受不了,最好能让气氛活跃些。

显然,其他人也明白这個道理,后面的老和尚,已经给前面的正空讲起了故事。

内容听着比较沉闷,却能得到小正空的回应,看样子还不错。

宗言回头看了眼,只看到正观带着满头的汗,脸上全是挣扎与纠结,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正是明白他有洁癖和强迫症,老和尚才非要他第二个爬进来,留下自己断后。

看来能治住他的,也唯有师父了。

但他也清楚,对方这种状态并不好,想了想,他也低了声音问道:“正观,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就是不太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别问。”正观甩了甩手,相处这么久,他也学会了宗言的说话方式,这时心里也正不爽,自不会客气。

宗言却不管他如何,自顾自地问:“那位陈施主肚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其实,这问题困扰他很久了,不是他八卦,而是得到的信息归纳起来,过于奇怪。

那日不过开玩笑般说正观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结果一向表现极其虔诚的家伙竟然默认了,偏偏老和尚的惩罚很轻,几乎相当于没有。

这既不合戒律,也不合逻辑,师父也好,正观也罢,表现得都太奇怪了。

他料定此事必有隐情。

而这一问,其实完全没指望对方回答,因为前几次,对方都只是沉默罢了。

这回也是如此,身后瞬间又没声音了。

宗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爬了几步,突然,他停住身子,摸了摸地面,不由面露喜色,给后面打气道:“马上出去了。”当即加快了动作。

紧跟在后面的正观,此时也发现了周围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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