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头脑和身体一样无与匹敌,毕竟我们正是为此受训。
我们将适应和应对未知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为了保护有史以来最强大、最重要的那个魂灵。
在银河中,人类和异形的文明多如繁星,照本宣科对消灭潜在威胁并无裨益。所谓“上医医未病之病”——在阴谋还没成形前就将其粉碎才是完美的应对策略,也才可称为禁军式的尽忠履责。
我们收集情报,时刻绷紧心中的弦。如有必要,我们将像我们的敌人一样行动,然后用更加完美的协调将其挫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者训诫,所言极是。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憎恨无生者。
无生者,或者他们更多被使用的称呼,恶魔。它们种类浩繁,数量如恒河沙数,形貌则千奇百怪。即使我们这样的存在也很难对它们深入了解。
未知意味着危险,浅薄意味着疏漏,我们对敌人的无知将成为防线的薄弱环节。
我们对此深恶痛绝。
但是时间不站在我们身边。
它们已经到来。
敌军的魔潮参差不齐,每一头怪兽都独一无二,创生自各种诡异的梦魇。恶魔的臭气让空气粘稠,让呼吸面罩形同虚设。金铁交击的炸响充斥着通联网络,能焚毁一切的热浪烧灼着我的战甲,超自然的雾气裹挟着纯粹的恶意滚滚袭来。
第一件事,外围隧道在沦陷。
第二件事,魔潮正席卷而来。
最后,我们前出得离奇迹之城太远。
叛徒阿斯塔特加入了无生者大军。先头部队在迷雾中看见了泰坦和其他大小与之相仿的东西。它们正从主干线和其他次级管线涌来。这从来不是势均力敌的围攻,敌军的庞大如同泰拉的汪洋,我们不过是海涛中漂泊的一片枯叶。
外围最终全部失守,我们无力将其夺回。
而当撤退的指令传达,我们已经前出得离奇迹之城太远。
我们……不,只有我了。
门德尔——统合会首席,我的扈从——是最早阵亡的,在他陨落的时候外围隧道开始坍塌。
忠诚的旗手托勒斯在被发现时,他的战旗刺穿了一头巨兽的喉咙,四周皆是恶魔的残肢。
坚忍的欧菲伊特斯,虽然他的双眼已经失去光采,但被他开瞠破肚的无生者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它们的内脏如藤蔓般攀爬在废墟间。
强大的里奥,坚持战至最后一刻,他在砍击敌人甲壳时折损了战刃,但在他死前仅凭双手便放逐了四十名敌人。
无生者潮水般的攻势一个一个地卷走了他们的生命,直到鸣泣的通联网络里再无回音。
我累了,筋疲力竭。这不是心灵的怠惰幻象,而是身体在不眠不休的战斗和持续创伤下发出的超负荷警告。每一寸血肉都在呻吟,哀求着停歇。
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倒下。
我感知到了一个新的存在,带着强大的以太压迫。一个古老的生物,如此的古老,正在接近……
我必须,我必须……
我发出了一声咆哮,与奔袭的魔潮迎头相撞。我在孤立无援的战斗中丢失了已经打空弹药并折损的长矛,成对的子午剑只剩一柄残刃,但是我不能退却,正面迎上与敌军短兵相接。
魔物在地上爬动,吠叫着扑来。我将剑捅进它的喉咙里,污血四溅,不到一秒,扯碎尸身,步履不停。更多肢体畸形、猥亵弓身的高大影子从浓雾深处显现,急速靠近,于爪撕牙咬间泼溅鲜血。雾气随之骤然变得厚重,头盔的自动视觉滤镜在红雾前无能为力。
但我必须向前。
我迎上去,提速奔跑,枪弹从我身侧呼啸而过。炮弹在我身边爆炸,某种油质飞溅上我的装甲。恶臭的液体嘶嘶作响,散发出在柴堆上被焚为飞灰的人尸味。战亡者的头颅掺杂在炮弹中,在耀金战甲上炸开,迸射出一阵又一阵令人作呕的血雾。
远远地还有数百起爆炸,摇撼着灵骨建筑和蜿蜒向上的街道。隧道和城市均为以太薄雾所纠缠,尸积如山,枪炮的火光闪闪烁烁。
卡拉斯塔,奇迹之城。旧时代的墓穴与帝国地宫笔直相连,一旦奇迹之城沦陷,泰拉也必将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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