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见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薄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举止得体,言谈大方。

笑着点点头,道:“宝玉身边你最大,平日劝着他些,多在家读书,少出门游逛。

另外你们院子里丫头众多,总有些不懂事的,你也要多管教。”

袭人忙福礼道:“奴婢谨遵国公爷钧旨。”

“嗯,你把宝玉管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么?”贾琮道。

袭人心中大喜,忙道:“请国公爷放心,奴婢定尽心尽责把宝二爷伺候好。”

“去罢。”贾琮摆手把她打发了。

如意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会又看上这个丫头了罢?”

众女皆掩嘴而笑。

贾琮哂道:“烟儿看我是饥不择食的样子?袭人么,虽有几分柔媚姣俏,萤烛也;尔等,皓月也。琮岂会舍皓月而就萤烛?”

众女都笑道:“就会说好话儿唬人。”

聊了半晌,众人正要去园子里赴宴,忽听丫头禀报,宫中天使降临,皇后娘娘请公主进宫说话。

如意歉然看了平儿一眼,道:“今儿不巧,要错过了平姐姐的好日子。”

平儿忙道:“公主这话我万万当不起,贱降值什么,皇后娘娘召见,公主快去罢,切莫为我耽搁了。”

如意点点头,从腕上褪下一支紫金双龙戏珠镯子递给她笑道:“这是上年我生儿母后赐我的,今日转赠姐姐,不成敬意。”

“这……这太贵重了,我怎当得起,万不敢拜领,请公主收回。”平儿慌忙红着脸推辞。

贾琮笑道:“既是烟儿给你的,平儿姐姐就收下罢,紫金倒也罢了,只镯子上嵌的那颗东珠可值钱,你不要给我。”

如意瞪了他一眼,啐道:“给你拿去哄外面的小老婆么?”说着亲自替平儿带上。

贾琮笑道:“我要哄只哄你这个大老婆,把你哄好了,小老婆们自然安稳。”众女皆忍俊不禁。

如意笑骂道:“混账东西,哪里学的泼皮话。”说完不理他,径去更衣入宫。

送走如意,众人一起出来,却见府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丫头、媳妇络绎不绝来给平儿拜寿送礼。

平儿见宝黛并诸多姐妹们在,忙把拜寿的人打发了,一面又命丫头把东西收了赏人。

贾琮笑道:“可见平儿姐姐平日颇得人望,也不好寒了下面人的心,玲儿、铛儿叫大厨房今日加几个硬菜,就说是平姑娘赏的。”

“是。”

平儿又羞又甜地看了贾琮一眼,福礼道:“谢爷赏。”

黛玉把她扶起来,笑道:“快别谢他,姐姐平日劳苦功高,他拿两个菜就打发了,倒捡了大便宜,该他谢你才对。”

众女都笑着称是。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红香圃,但见筵开玳瑁,褥设芙蓉。

众人都笑:“寿星全了。”又各自见礼,拜寿一回。

宝玉与贾琮问了好,见如此多姊妹、姑娘都来给自己祝寿,直喜得无所适从,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转,四处招呼上茶,安插坐位。

贾琮、宝钗、黛玉等自寻了一张桌子坐了,见厅中莺莺燕燕,十分热闹,也笑着闲聊,坐看宝玉无事忙。

宝钗低声道:“琮儿,今儿大喜的日子,要不请惜春妹妹也来高乐一回罢。”

黛玉也道:“宝玉生日,论理四妹妹应该来的。”

她们本议定踏春回来就把惜春放出来,不过遇到西域战败,贾琮一直心情不好,故而没去触他的霉头,今日见他心情大好,才提起这事儿。

贾琮笑道:“也罢,就叫她来罢,我看看她还要不要‘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说着微一沉吟,试探道:“要不顺便把妙玉也请来一起热闹热闹?”

宝钗笑看了他一眼,道:“妙玉素喜清静,恐怕不会来凑热闹,看我们大鱼大肉。”

楚婵掩嘴笑道:“若是旁人自然请不来,若是琮儿相请,说不定就能请来。”

贾琮想起温泉之事,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都怪你,还说我。

黛玉讥刺道:“原来如此,可见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那就去请罢。”

贾琮忙道:“有劳婵姐姐亲自走一趟。”

楚婵翩然而起,笑道:“定不辱使命。”

不一刻,妙玉、惜春果然随楚婵过来,且都换下了缁衣。

众人都笑着相迎,宝玉见妙玉大驾光临,更是喜出望外,直接忽略了惜春,笑道:“妙玉师傅降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这边坐罢。”一面又转头吩咐整治素斋。

妙玉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恭祝宝二爷华诞,您自去忙罢,不必理我,我与婵姑娘一桌便可。”说完随楚婵坐到贾琮一桌。

“额……好好。”宝玉有些尴尬,笑了笑走开。

凤姐儿见状,笑道:“宝玉,我和你大嫂子们还没位置,你也不说招呼招呼,还当主人呢。”

“就来就来,招呼不周,姐姐见谅。”宝玉打个哈哈,笑着过去安排。

惜春走到贾琮身前,弱弱地福礼道:“三哥。”

“嗯。”贾琮点点头,见她瘦了一圈,神色憔悴,拉起她小手一看,果然如宝钗所说,生了冻疮又红又肿,还裂了口子,虽说天气和暖好了些,毕竟没好全。

因说道:“还想不想当姑子参禅?”

惜春忙摇头,这些日子她深刻明白了生活不是诗,佛法也不是万能的灵丹妙药,佛门更不是自在极乐的清净地。

每日鸡鸣即起,做完杂活已是夜半三更,疲惫欲死,只想倒头便睡,这几个月来连一页经书都没翻过,还参个屁禅。

且庵里每日伙食尽是青菜豆腐、萝卜白菜,不见半点荤腥,也没有精致糕点果品,吃得她有苦难言,唯有和着泪水吞下苦果。

妙玉道:“四姑娘这些日子身体力行,已明了佛法道理,不在寺庙而在心中,佛学修为亦更上层楼,也算功德圆满了。”

惜春眼圈儿一红,再不敢在贾琮面前装硬骨头,泣道:“三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贾琮笑道:“哭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还是好姑娘。去和姊妹们顽罢。”说完看了探春一眼。

“四妹妹,过来咱们一桌。”探春忙过来笑着拉惜春走了,毕竟是小孩心性,一时又传来姊妹们的顽笑声。

“多谢你了。”贾琮朝妙玉笑道:“待会我敬你一杯。”

妙玉道:“我不吃酒。”

贾琮见众女似笑非笑望过来,有些尴尬,道:“我吃酒,你以茶代酒便是。对了,你泡茶用什么水?我这里可没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水。”

众女皆笑。

妙玉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和大家伙一样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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