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苦笑,忙拿起绢帕替林黛玉拭泪,又继续道:“老爷说,原本之所以将黛玉您送来贾府,是因老爷已然失却了续弦之念,恐自己平日里政务繁忙,姑娘无人教养,不能时时刻刻言传身教怕姑娘闺中寂寥,本来姑娘的性子就颇是内向,一直这样怕不是于身心也不利。”
“毕竟府邸中且无其他姊妹兄弟扶持,故将姑娘送到贾府,由先荣国夫人贾母代为抚养。”
“届时于姑娘的前途也颇有利。只是如今圣上赐婚,姑娘有了夫君相濡以沫,便是回家也无妨了,日子必能过的有滋有味。”
“不过老爷也怕姑娘心中担忧,所以叫我告诉您,全凭您的心意,我料想那秦公子也是对您的意愿也是尊重的,想安身立命于何处都无妨。”
陈嬷嬷叹道:“本来,我私心是想劝黛玉小姐您权且留在贾府或是秦府罢,也不是老奴不心疼您,虽是那秦公子其实多少有些离经叛道狂傲不羁、爱奇反经的花花公子的影子,譬如那唐伯虎,金圣叹,柳永之流,自是不在乎俗世眼光,从心所欲,不逾矩。”
“但咱们却也要想想,哪有女婿一直住在那岳丈家的?何况秦公子自有抱负与志向,怕是久久留得京城为妙。当然,也有古话为证:‘一生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这也无不可,但姑娘可要思虑好。”
黛玉听到此处,眼眸露出迷茫之色。
她嘴唇微动,刚要言语,陈嬷嬷却又补充道:“夫为妻纲,此乃天理。但料想我家黛玉对此是有些嗤之以鼻的,秦公子也是如此。待在贾府毕竟是外孙女,差了一着,去秦府当儿媳日日侍候公婆相夫教子,也未必是姑娘憧憬的生活。”
“姑娘这几日好好思量,回扬州的前日,老奴还会登门拜访一次,届时我家黛玉再做决定罢。”
“总之,婚事乃天定,却事在人为,且要你们二人都得成全罢,老婆子可见不得摧眉折腰,低头折节,委曲求全之事。”
黛玉听完,泪止不住的流,陈嬷嬷疼爱的拍哄她,片刻后,听黛玉问道:“爹爹近日状况可好?我去年离府入京之际,爹爹每至朔风寒日便咳嗽不止,去年便觉体力每况愈下。写了信,总说一切无恙。陈妈妈勿要瞒我。”
陈嬷嬷笑道:“已经好了,今年年初便真真切切的恢复康健了。”
“倒是姑娘,我看着身子骨竟硬朗些了,脸也红润了。对了,我听闻是那秦公子给姑娘请的太医呢?这却是令人惊异。”
黛玉略回忆,道:“赐婚圣旨一下,好几日后宫里来人传话,要我入宫参见。”
“外祖母忧心于我,便与我一同前去有个照应。到了宫里,皇贵妃娘娘说外祖母与元春姐姐去重逢叙亲了,我便和秦公子一处。”
“秦公子说看我像体弱多病之相,就给我请了宫中郑太医,疑是太医院都数一数二的名医,又开了一副药配好与我叮嘱多多服用。”
陈嬷嬷静静的听着,黛玉笑道:“服了几次这幅药,果觉得比从前吃的各式各样的汤药或药丸不那么难以下咽,且身心却要畅快舒适一些。过得大半月,秦公子又接我入了宫,郑太医也说吃着效果显著,又重新配了一副药,说好了再过些时日进宫瞧瞧呢。”
陈嬷嬷听完便笑道:“怪道呢。我说姑娘这眼光与性情,那寻常男子难入法眼,如今看来,聊叙至今,姑娘丝毫没有对秦公子的嗔话怨词,说明老婆子所料非虚,那确确是个天选良配啊。”
此言双关,黛玉一时脸色绯红,她抬头看着陈嬷嬷道:“不得不说,我开始也忧心忡忡的,只是秦公子着实待我极好,将将把我放于心尖上了。”
“我想,他是当今后宫里如日中天的皇贵妃娘娘的胞弟,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官宦姑娘家,就算不好,权且把我撇在一边就是,他那样的又不缺女人。”
“至于说对我不测,那更是无稽之谈了。也不太可能是煞我的威风,好好训教之类的,怕我没有女德。”
陈嬷嬷看着黛玉坚定又聪颖的眸子,愣了一愣,笑道:“我家黛玉真是长大了啊。”
......
与此同时,景阳宫。
近日太后娘娘贵体有恙,病情疑似有些不妙,皇贵妃,皇后与皇上等一诸去了京郊阐佛寺前去拈香拜佛祈求上天赐福去了。
而恰巧秦昭阳与一些宫人太监则留在景阳宫替胞姐打理些六宫事务,顺便帮她解决一些令她头大的算账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嘛,故此等候着她回宫一同用膳。
恰在此时,那中宫凤藻宫来人传话说,凤藻宫将来人与之征询交流些公务,顺便起草些文书与皇后过目。
这所谓的凤藻宫女史乃至于尚书之职,正是以知书妇女充任,负责中宫的文书等,传达皇后或太后的懿旨,负责后宫各类庆典活动等。
而秦昭阳听闻顿时心中了然,是了,是贾元春么?
听闻她虽任职凤藻宫女史,却经年累月在太后身旁侍候,如今因后宫多事之秋如此委派去了皇后宫中拣回本职协理宫事。
不过一想起贾元春的结局,贵妃,乃至于皇贵妃后宫封号都是单字,只有死后封双字或多字,秦淑皇贵妃正是如此。
按原著中贾元春在皇帝眼中,早就是死人了,故此贤德封号加上姓为:贾贤德。
可惜可叹呐。
秦昭阳正思量着,雪鸢通报说凤藻宫女史已然莅临等候拜见,秦昭阳忙迎见,一位端庄大气的女官便携着两位下属进了景阳宫后殿书房,款款行礼。
秦昭阳凝神一瞧,此女官不正是贾元春么?
“见过秦侍卫。”
“嗯,贾女史一路辛劳了。雪鸢快上茶,你等歇息片刻罢。”
“不了秦公子,公务在身,还请速速交接。”
元春今年不过二十余岁,这本该正值青春韶华,可她却端庄大气的完全不符合年纪。
她生得颇为美艳,与可卿却也平分秋色。
要知道可卿可谓是红楼第一绝色,兼具钗黛之美!
在如今黛玉宝钗不过豆蔻华年之际,可卿的容貌媚态几乎可以说无与伦比。
唯独眼前的元春能相提并论,其实相当程度上是缘由于元春身上的贵气。
和若贵妃之气派?如自己的胞姐那般,目若寒星,明眸皓齿,端行谨言,风范凝正。
自己已然能从此刻的元春身上觉察到一些端倪了,除了她面若银盆,自己的胞姐则是鹅子脸,上部略圆,下部略尖。
秦昭阳原本是难以理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句话的,他想起前世的戏子那尽皆是笑话罢,但见了元春之后,秦昭阳却深切觉得此话形容她,毫无违和感。
元春本就美貌绝伦,又有夺人心魂的尊贵气势,让人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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