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死了……

大虎、小兰也死了……

隔壁的二婶、对门的三叔、前头的八爷,都死了……

僻静的山村里,只剩沈逸一个活人。

大雨,断断续续下着。

山村尽头的荒地,沈逸满面泥垢,挥舞着镢头,带起片片雨水。

“当啷~”

镢头倒下,泥水四溅,为他的白衣再添一抹浑黄。

四十七具尸体,静静地躺在一旁。

地面上,道道鲜红的血水交织;墓坑内,雨水浑浊、深黄。

沈逸在小兰的尸体旁缓缓蹲下,手指颤抖着为她拭去脸上的泥污。

女孩脖颈处的狭长伤口,外翻的皮肉早已呈灰白之色,被雨水泡得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慌与恐惧。

昨日,她才过了十二岁生辰……

“小兰,这是我送你的。”

大虎捧着一只尺大的薄瓦缸。

一尾红鲤在清澈的溪水中游荡,绿藻、飘萍、卵石,点缀其间。

“谢谢大虎哥哥!”

小兰声音清脆,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沈逸哥哥,你的呢?”

小兰右手环抱瓦缸,侧着头,双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细嫩的小手,五根小指头因用力伸展而微微下垂。

沈逸反背的右手移到身前,将提着的一物放到女孩手上。

“哇!”

“好神气!”

一只由苇草编织,半尺来长的蚂蚱,栩栩如生地趴在女孩掌心,两条细长的触角抖擞挺立。

小兰双眼放光,脆生生道:

“谢谢沈逸哥哥!”

一旁的大虎、阿牛几人既羡慕又佩服,纷纷缠着沈逸,要他传授制作方法。

“沈逸哥哥快教我!”

“我也要学,我还要学别的……”

众人随即闹做一团。

几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还扯着沈逸,玩起了吊龙尾、骑竹马的游戏……

“沙沙~”

又下雨了……

冰凉的雨滴砸落脸庞,唤醒了他茫然的思绪。

沈逸怔怔地盯着女孩,她胸前的手中紧攥着一物,正是那苇草做的蚂蚱。

触角只剩半截,干瘪变形的躯体上,残余些许斑驳的血迹。

“哒~”

“哒~”

“哒~”

沈逸抱起小兰的尸体,趟过浅浅的泥水,双腿无力地向前一步步挪动。

福伯、阿牛、大虎……

一个个熟悉之人,均被沈逸安置在墓坑中。

沈逸跪坐在福伯墓坑旁,双眼模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把粘稠的黄土,轻轻覆在福伯那被雨水泡得有些泛白的面庞上。

口中呢喃道:“福伯……”

“走好……”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

所有血色记忆与痕迹,都被雨水洗尽,唯有四十七个木质墓碑,静静地立在荒草地。

沈逸默默地坐在福伯的墓碑前,往日的欢声笑语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一切熟悉之人,都成为了虚幻的回忆。

沈逸很迷茫。

他该何去何从?

无论是上古四家族之一沈家后人的身份,还是突如其来的黑衣杀手,都让他无所适从。

原本平静的生活,蓦然间被打破。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从家族被灭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背负起复仇的使命。

家族,对沈逸来说,或许过于遥远。

但,四十七条人命却赤裸裸地摆在他的眼前,沉重而刺眼。

追查凶手和复仇将会是他今后生活的全部……

沈逸轻轻握住身前的方形玉佩,探入一缕元力,期望从中获得一些线索。

玉佩瞬间散出刺眼的青光,将其笼罩在内。

良久,青光散去。

沈逸吐出一口浊气,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篇剑诀和一篇功法。

《青翎剑诀》,沈家秘传剑法。

采十三种灵药炼化为元力,于丹田内凝成青翎剑,元力不竭,此剑不灭。

剑法一共九式,第一式正是福伯教他的保命一剑——浮光。

《潮汐转轮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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