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几下砸门的声音,伴随着粗嚎的大嗓门:“云清,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

邹云清捏了捏眉心,心忖:知道还那么大声。她放下挎包,从房间出来。砸门声还在继续,她必须快两步,不然大门砸出个好歹,找谁赔。

邹云清前一秒还不耐烦,开门瞬间就笑脸相迎,她这戏不颁奖给她都对不起人民群众。

“是钱姐啊,这是怎么了?”

此时怒气冲冲的叫钱姐的女人,腰肥体壮,一把将身后的小孩捞出来,往邹云清跟前一送,“你自己瞧瞧。”

邹云清低头一眼,好家伙没认出是谁,鼻青脸肿,鼻涕横流,手臂上有伤痕,衣裤凌乱不堪。她连忙蹲下疼惜道:“这是摔的?也太惨了。上药没?这谁家小孩,钱姐你做好人好事了。值得表扬!”

钱姐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小孩:“我儿子方博。”

邹云清张大嘴不可思议的说:“不是吧,你家小博我还不认识。这也不……”她仔细瞧了两眼,嗯,挺象的,这谁这么狠下手忒重了些,还有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呸呸呸,她心里呸了两声,告诫自己不许这么教儿子。

钱姐冷冷的怒瞪着邹云清,“演,继续演。”说着不客气地将邹云清拨开,往厅内走,一边拎着方博一边骂骂咧咧。“铁伟宁你个小兔崽子,滚出来!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崽子。”嘴里没一句好话。

这会云清品出了,这是上门找茬了。顿时脸上也阴沉起来,恨不得上前给人两耳光。

钱姐这么大嗓门的叫骂声和砸门声,早把左邻右舍都吸引来了。不一会儿功夫门口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云清,这钱姐怎么了?”杨秀文挤在最前头,口头上关心,眼睛里藏了八百个闪闪的小星星。

钱姐逐一看了一圈,走到门口处,对着众人道:“大家伙看看,这么小就下这么重的手,他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方博。此时的方博赚足了同情分,个个对他嘘寒问暖。

杨秀文很惊讶的问道:“天啊,这真是云清你们家伟宁下的手?”一脸错愕。

钱姐大声说:“是啊,我也不敢承认。”周围又是一片疼惜声。

邹云清也气笑了:“你说是就是,我儿子都没承认,你在这乱扣帽子,小心我报警。”

钱姐冷哼:“你还敢公安,你还敢报公安,你们听听,她还敢公安。要公安也是我来。”

邹云清心忖:你倒是去呀!在我这嚷嚷着干嘛?

她今天小日子刚来,全身正不得劲呢。但她知道不能发火,否则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衣兜里抽出手帕,正欲给方博擦擦鼻涕,一只手格挡住她的手。

“你要干嘛?”钱姐护着儿子。

邹云清僵住,反应过来:“你不报公安不上药,总得给孩子擦擦鼻涕吧?你得顾顾孩子的形象,尤其在几个孩子面前。”

在围观群众中,不乏小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那俩女孩一脸的嫌弃。

方博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光辉形象落入他人眼,忙埋进钱姐的腰。

钱姐没察觉,一抹腰,满满的鼻涕糊了她一手,恶心到她想吐。对儿子狠狠瞪了眼,不着痕迹的抹在儿子身上。

云清看得直恶心。如果她儿子这么邋遢,她得呕死。她忍着恶心,蹲着与方博平视:“方博,你慢慢跟阿姨讲,你这身伤是怎么弄的?”

还不待方博回答,钱姐又嚷了声:“还能怎么弄?还不是你儿子打的。”这一嗓子吓得方博更不敢出声。

邹云清忍着恕气直起身,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钱姐。开始她还怒瞪回去,谁怕谁。可是对方就是不说话,眼睛里全是滔滔不绝的杀意。

邹云清看对方眼神闪躲,知道机会来了。“能心平气和吗?不能就上派出所。”

钱姐还想硬气的顶回两句,但气场被人家掌控,只能闭嘴。

云清再度和方博平视,“你今年八岁了吧。我猜猜,你应该上二年级了。对不对。”现在小学五年制,六岁可以上小学了。但考虑到方博有个奇皅妈,不舍那几块学费,不到七岁肯定不给上。而且方博没上幼儿园,所以是直接上的小学。

方博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眼前很温柔的阿姨。

“那阿姨问你,铁伟宁跟你是同学?”对,五岁多的铁伟宁已经是小学生一名。本来铁建文也不赞成孩子这么小就念小学,但邹云清不这么想。

铁伟宁号称老虎街米家巷最能闹腾的孩子,没有之一。三岁上幼儿园,把虫子送给班上的女生,全体女生吓哭,班主任哄了一天,女生还惴惴不安。孩子忘性大,女生不记仇又和做朋友。但没隔几天,三岁小儿,当着全班的面撒尿和泥,糊了一脸同桌。把同桌女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幼儿园是机关单位,儿子这骚操作,让她在同事面前声名鹊起,反复被人津津乐道。

三岁小儿这种直性情,笼络了一群小跟班,把班主任气得够呛。每回请家长,都她倍感羞愧。别的家长接受老师的赞赏与鼓励,她收获满满的羞愤和鄙视。

于是铁伟宁幼儿园五岁毕业,她毫不犹豫的把伟宁塞进小学。她以为可以轻松点了,但是她低估了儿子闯祸的能力。今天这一出,更让她抓狂。心里的火噔噔往上冒,她都忍不住要给儿子几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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