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二月,关中之地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长安城,安西将军府内。
刘义真、王修以及刚刚上任安西司马的毛修之,坐在后苑中的一座八角凉亭内,品着香茗赏着雪景。
旁边除了值守的杜珏、裴禹,还有几個用炉子烧着热水,为刘义真三人冲泡茶饮的谒者。
毛修之看上去四十一二出头,生得魁梧。因出身荥阳毛氏的缘故,身上流露着淡淡的儒士气质。
毛修之家族自永嘉南渡之后迅速发迹,自其曾祖毛宝跟随庾亮北伐为征虏将军、豫州刺史,毛氏便一直是江左数得着的家族。
其祖父,父亲,以及他的叔伯,多为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或为郡守、或为刺史,皆是一方方伯,封疆大吏。
毛修之本人亦是博学多闻,谦恭有礼。
“毛司马,修治洛阳成效未显,就把你调来长安,实在是形势所迫,还望毛司马倾力辅佐才是!”
刘义真端起一杯热茶,朝毛修之比了比。
毛修之连忙端起茶杯,恭敬地说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得桂阳公青睐,下官定然竭尽全力,为桂阳公鞠躬尽瘁!”
“好!”
刘义真端着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这才一饮而尽。
毛修之这人比起王镇恶来多了丝圆滑,少了几分傲气。
这样的人其实更难把握,若不在某些方面镇住他,时日一长绝对是虚与委蛇之辈。
“早间段宏自郑县送来一封奏报。”
刘义真放下茶杯,看向王修和毛修之道:“段宏在奏报上说,赫连昌龟缩郑县,我军攻其不得,再次陷入了僵持。”
“青泥那边,杜骥也上奏说,王买德眼见着下了雪,干脆死守大营,任我军叫骂就是不出。”
“而一旦有粮队北来,他们总会出其不意的袭击,导致其部疲于应付,粮草多有损失。”
“桂阳公!”
王修朝刘义真拱了拱手道:“长安仓的储粮,足够我军一年之用。王买德袭扰粮道,暂时无甚影响。”
“没有影响,也不能任由王买德抢掠!”刘义真说道:“告诉杜骥,以后凡北来的粮草,暂时屯上洛。”
“我倒要看看,这王买德没了粮草供给,他能在青泥待多久。”
“此计甚妙!”
毛修之不禁拍案叫绝道:“若没了粮草供应,王买德要么挺而走险攻打上洛,要么老老实实地撤出关中。”
“倒是郑县那边,下官乘船西来之时,曾在潼关和郑县外与索使君及段中兵有过交谈。”
毛修之拍了刘义真一记马屁之后,朝着刘义真恭敬地说道:“下官西来之前,就在考虑如何兵不血刃夺下郑县,逼走赫连昌。”
“与索使君、段中兵交谈之时,两位将军都觉得应采用围而不攻之策。”
“但据下官所知,赫连昌进驻郑县之后,在傅弘之部与赫连璝胶着于渭阳之时,通过搭建的浮桥,数日之类,运送了至少八万斛粮草至郑县。”
“这些粮草,皆是其劫掠北地、冯翊所得,足够其五千人马,至少四个月之用。”
“四个月,足够赫连勃勃再度南下,到那时,关中必将陷入更大的危机中。”
“所以,下官与索使君、段中兵商议之后,决定采用断其樵采之路,使其无薪可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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