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心里莫名地涌现出后悔之意。
可是。
御前无妄言。
即便陛下不相信,也必须一条道走到黑,等白莲教徒口供呈上,陛下不得不信。
至于说白莲教徒不承认,真当内行厂的刑具不利?
“朕自登基以来,各地可有灾情上报,边镇可受异族侵掠?”
刺杀之事是金口玉言,无法于刘瑾定罪,朱厚照直接揭过,询问道。
“启禀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德服天下,威加四海,国朝祥瑞不断,边镇风平波息,国民无不安居乐业。”
刘瑾不假思索道。
循旧例。
先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新皇灵前即位后,天子遵国情,以日代月,或以月代年,为先皇守孝二十七天或三个月。
当今陛下年幼,主少国疑,于国事不明,太后、内阁托孤大臣暂代国事,陛下方以月代年,守孝三月。
期间国事、军报,内阁皆有抄录呈报,只不过,被刘瑾等人给截留。
以国泰民安之象,使得陛下安心守孝。
守孝毕。
初次朝会上,太后、内阁托孤大臣,依旧不愿放权,惹得陛下大怒后,不欢而散。
之后的时间,为了让陛下专心收权,也为了让司礼监从中获利,司礼监依旧选择将抄录国事、军报截留,以达到激怒陛下的目的。
月余时间,陛下数番询问,都是以此作答,然后以各种奇瀛技巧转移注意力。
方法很粗糙,却是很实用。
不过。
刺帝之事,惹得陛下余怒未尽,寻常玩意怕是瞧不上眼了,看来,要找些新鲜了。
这倒是想起来,不久前,兵部员外郎求见时,曾献上一名歌童,长的是男生女相,装扮上有倾城之姿,正巧能用来讨陛下欢心。
“是吗?”
朱厚照眼底满是杀意。
前世的他,是历史系的高材生,熟记历朝历代大事记。
清晰记得,弘历十八年,五月,鞑靼小王子部乘先皇逝世之机,侵犯宣府镇,连营二十余里,大劫掠后,安然退去,八月,鞑靼吉嚢部犯大同镇,掠而后去。
而这还不算完,在即将到来的十月,鞑靼吉嚢部会再以数万骑犯固原镇,在年末,鞑靼小王子部攻入镇夷所。
除此之外,弘治十八年,五月,宁夏地震,城墙倒塌,六月,杭、嘉、绍、宁四府地震,七月,应天府与苏、松、常、镇、淮、扬、宁七府、通、和二州同日地震,八月,山西蒲、解二州,绛、夏、平陆、荣河、闻喜、芮城、猗氏七县地震。
鞑靼屡次犯边,这叫风平波息?
国朝天灾无间,这叫安居乐业?
无穷怒火。
在心底滋生。
该杀!
“陛下乃上天紫薇真君降世临凡,自是苍天赐福,百无禁忌,臣怎敢胡说。”
刘瑾不动声色拍上一记龙屁。
“去宣朝吧!”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
闻言。
刘瑾自尾巴根窜上一股凉意,浑身汗毛竖起,强忍着不安,朗声道:“臣遵旨”。
……
奉天殿。
文武百官排班登殿。
本以为又是走一遍过场,但当那龙行虎步的人儿走来时,下意识地躬身行礼,山呼道:
“圣躬万福!”
落座龙椅。
朱厚照顿感豪情自起。
这一刻,仿佛天地间的权势,尽握于掌中。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外如是。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君臣相宜过后,刘瑾走至御阶前,尖声道: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
就见文臣中冲出一人,悲恸道:
“臣启陛下,延绥镇总兵江彬,以贿赂吉嚢汗绕开延绥镇,使其向东进军,掳掠大同,致使百万生民暴露在鞑靼铁骑之下,大同镇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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