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诺诺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周芳也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窗外天色渐晚，病友们都休息了，周芳朝倪诺诺使了个眼色。
“诺诺，陪我下去走走，现在下面人少了，我想去散散心。”
小心将周芳搀扶下了病床，母女两人来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听着树林中的虫鸣，周芳深深吸了一口气。
“诺诺，你别怪妈妈，妈妈不是不想出院，只是不想给你压力，杨医生告诉了我后续使用新药的治疗费用，不管进口药还是国产药，那都不是我们这种家庭担得起的。”
倪诺诺默默的看着面前灯光下的小草，觉得其中一棵就跟自己一样，那只是草坪中某一根翠绿，如同自己是大千世界中的一颗尘埃。
“妈，我只想你健健康康出院，钱的事情，我们再想想办法好吗？我想每天下班能看到你，能和你一起看电视，能陪你一起散步，妈，我就想有个家！关上门只有我们俩的地方，那才是家！”
周芳看着倪诺诺，倪诺诺说这番话时还是低着头，她知道倪诺诺口中所谓“家”的描述，她也何尝不想呢？在母女二人的世界里，“家”已经好几年没有过了。
“妈，答应我，别放弃好吗？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都坚持到现在了，我会努力工作，不会放弃的，你也别轻易做这种决定啊！”
周芳眼角滴下眼泪，落在地面响起一声脆响。
倪诺诺没有抬头，她知道自己无法面对母亲的眼泪，但是这是必要的谈话，她还得继续说下去。
“妈，这两个月，别浪费名额，这是我和杨医生好不容易争取的，杨医生说了，若是你的病情好转，出院后使用国产药继续治疗，费用不会有那么多的，两个月后，可能国产药都已经可以报销很大一部分了。”
周芳的手颤抖着摸向了倪诺诺的头，姑娘长大了，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女儿的“累赘”！
“诺诺，能报销部分的话，也很贵的，杨医生告诉我，可能也得大几千呢！挣钱不容易，别再逼妈妈了！”
倪诺诺吸了吸鼻子，将下午的想法告诉了周芳。
“妈，我现在还有两个月就转正了，这次我进了一个好项目里，若表现不错就能转正了，工资能有八千呢！是每个月都有，到时候我们生活费留下两千，租房子一千左右，买药和复诊五千，那也能过下去呢！”
“傻女儿，人生路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妈妈身体不好，以后不能挣钱，剩的这些积蓄若是保守治疗的话，还能省下来一些给你做嫁妆呢！明天妈就不用新药了，把机会让给沈阿姨吧！”
周芳拉着倪诺诺坐在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她们俩也好久没有聊过天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治疗事情，说不定今天的话题会是轻松愉悦的。
“嫁妆，早着呢，妈，现在别想这些，你就听听我的吧！”
倪诺诺不想谈论这事，她知道只要一谈婚嫁，嫁妆一事就是周芳心里的梗，过不去的。
自己工作才起步，除非找个有钱的男朋友结婚，但是那样又太势利了，这也是倪诺诺不想的。
咦？
如果假装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先骗着，是不是周芳就可以继续使用试药名额了？
反正两个月后如果自己工作有什么变动，那时候再说？何必现在做决定？这也是杨天然说的，先做做周芳的工作，拖过这两个月再说！
倪诺诺抬起了头，佯装气鼓鼓的说道：
“不瞒你了，妈，嫁妆你别操心了，我有个男朋友，人可好了！条件也还行，你别以为我是冲他条件去的啊，是两情相悦！到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了，能互相帮衬，压力也不会那么大了。”
周芳看着倪诺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丫头，你何必为了骗妈妈说谎呢？我还不了解你？而且上个月你才说了，你还单着呢，人家李姐沈阿姨都在给你介绍朋友，这个月你这就谈上了？工作一个月没什么能耐，净学会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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