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便是王嬷嬷的惊叫,“大……大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莫怪她如此吃惊,因为十年来宋兰舟从未踏足过望舒院一步。

刚才平安直接去了医馆,而送君梨回来的婆子将她安置到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

那时候王嬷嬷还在海棠厅后面的厨房里蹭吃蹭喝。要不是有人通知她,她还不知道君梨挨了打呢。回来一看伤成这样,以为又触了方氏的霉头,害的她也吃喝不成,只觉晦气。

“怎么?我不能来?”宋兰舟见她表情如此夸张,脸色微沉,声音里透着些许不悦。

“……”刚刚通知她的人也说了,近日若是大公子过来无需阻拦。还有,大公子在的时候务必要对君梨和颜悦色,无微不至。

她听了很是不解,大公子怎么会来?除非是喝醉了酒,走错了门。

这会看着宋兰舟白净的皮肤和清爽的声音,瞧不出一丝醉意,不由的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听错了——大公子,真的……来了!

“哎哟,老婆子这张嘴啊!”王嬷嬷作势抽了自己几下,“大公子当然能来,能来!”

宋兰舟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好笑似的笑了一下,“君小姐的伤怎么样了?擦过药了吗?”

王嬷嬷连连点头,就差摇起尾巴汪汪两声了。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近了,应该是往她们正房而来。

他……居然会来?

君梨一开始只道自己听岔了,可是连着数声,由远及近,终于确认是他。惊讶之余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

她以为在庭院里的这次助力只是意外,此后,两人又会如往常那般,遇见即点头,转身无回响。

毕竟,他从未对她有过承诺,也许不拒绝父辈定下的婚约是他的涵养,而非喜欢。

十年孤寂,她是矛盾的,在反反复复中纠结,于千回百转中自省,无数的希冀与等待未换来他一次回眸,除了失望,她似乎还成了一个笑话。

他若早些出现,这些年她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所以她更愿意相信,他帮她只是道义。否则,同一府邸住了十年,他为何从未驻足于此。

如今,贸然来访也不过是因为她受了伤,而这伤,源于他的母亲。

还是道义吧。

“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云裳紧张而又兴奋,小跑着去取她的深衣,紧接着给她整理发髻。

“您看吧,我就说大公子是好的,他是念着您的!”

“守得云开见月明,小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觉得一点都不委屈了呢,这是不是就叫柳暗花明?”

小嘴还在耳边巴拉巴拉,像一只停不下来的八哥。

“你镇定些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亲临呢。”君梨的背正一阵阵的疼着,看她这样有些气恼。

“书上说十年磨一剑,我们这是十年等一个人好不好?”云裳手抖,好几次都没把发簪插到合适的位置。

“我不要弄这些。”君梨让她住手。

“要的要的。”

“我真的不舒服。”

“坚持下,您可以的!”

“……”

忙乱中,王嬷嬷冲了进来,肥胖的身躯带进来一股劲风,屋里的烛火猛地跳动几下,寒气也瞬间侵入。

“君小姐,大公子来看您了!”

很多年没听到她用“您”来称呼自己了,君梨微微一愣,忽然发现有些人有些事真真可笑。

从门可罗雀到座上之宾,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来了,让别人觉得她有了倚仗,甚至希望。

其实,她还是她。

“抱歉,王嬷嬷,我身上有伤,这个时辰也不便见客,劳烦你请大公子回去吧,君梨改日再去拜谢。”

她粉唇轻启,言语淡淡,清冷的声音仿佛她此刻的心境,平静的毫无波澜。

“啊?”王嬷嬷脸上一僵,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若在平日,得了这样的冷遇,她肯定会跳将起来,扯着粗哑的嗓子喊:“哟,我说君大小姐,你还在这儿摆上谱了是吧!要不是我家夫人,你早去大街上要饭了,哪轮的到你在这喘气!”

但是这会,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君梨,一张肥脸说不出的木愣。她肯定在想,一个落魄小姐居然敢拒绝府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疯了吧!

“小姐,既然大公子来看您,您就见一面吧。”云裳比谁都着急,劝她把深衣穿上。

这些年除了宋老爷殷勤如初,其他时候她们望舒院几乎无人问津。小姐是怎么了?刚刚大公子才帮过她们,再怎么说也不能这般冷淡啊。否则,他该有多寒心……

“我累了,云裳,想早点休息。”君梨坐在被窝里,身上是一件月白色中衣,外面则披着云裳刚刚准备要给她穿的素色深衣。

今晚她并不想见客,哪怕是他。

既不能随性离开,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那几味药材再加些东西进去可以调制出让人出疹子的药丸,她准备用在自己身上,届时再传些谣言,让宋家以为她得了某种会传染的病症,送她出府,这样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远离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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