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便是中心街,驶出中心街是长街,再往前是窄巷、坊曲,从贵到富到穷,一目了然,凌不语独自坐在马车上,手握任命文书,闭目小憩。

凌家住在长街一处三进的院子里,他回来后直接进了厅堂,祖父凌长河与挚友路青云正候着,一见到他,凌长河便问道:“如何?”

“翰林院,黄了。”凌不语转而交出任命书。

凌长河看完,面露悲怆:“欺人太甚,堂堂状元郎给人说媒,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祖父稍安勿躁,孙子倒觉得皇帝另有用意。贵籍的儿女亲事不止是亲事,可以是交易,是同盟,更可以结党营私,往大了说,那是可以影响江山社稷的。”

“臣子强,皇权便弱,这是皇家的最大禁忌。”

“孙子以为陛下派我去官媒并不单单是被人上书,”凌不语从容地说道:“或许是借这个机会让我去官媒,以后官媒要从他的心意说亲。”

凌长河和路青云对视,要真是如凌不语所想,皇帝这是要用凌不语?

“怎么就挑中你?”凌长河守旧,依旧觉得进翰林、入内阁才是状元应该走的路。

“我是状元郎,陛下亲指的,要给我一个交代是其一,其二,凌家是罪臣之后,根基被毁,和朝中的关系断绝,我只能依靠他,其三,我身上流着凌家的血。”

“说白了,我身上流着反贼的血,曾曾祖父敢和当初的圣上叫板,是反贼,也有一腔孤勇。陛下也想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这种孤勇,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我也好,官媒也好,都是陛下牵制朝臣,阻断他们利用姻亲变强变盛的工具。”

“如果傻傻地抱着只做媒人的心思去官媒,不能替皇帝排忧解难,那就彻底没了前途。”

“他们不想让我进翰林院,自认为斩了我的后路,我偏要让他们瞧瞧,有朝一日,我也能凌于他们之上,我愿为皇帝棋子博弈一场,反贼之后又如何?我偏要青云直上!”

路青云哈哈大笑,老爷子憋屈六十年后还不能翻身,他们身为反贼之后何尝不憋屈。

就说现在还在盛京城混的这帮兄弟,哪个祖上不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也能登上紫宸殿。

千牛卫大将军,四品明威将军,正三品太子詹士,归德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还有凌家的老祖宗,兵部尚书,一代重臣,结果呢,俱往矣。

“你主意已定,愿意和皇帝下这盘棋,我们在背地里助你,想要哪些信息,我路青云扒了他们的榻上板子也给你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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