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闹哄哄的杨杰家,这会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夏儿这话一出,林荣都汗颜了,这丫头真是藏不住事。

“还不快睡,你个小丫头惦记这个干什么?”林荣原打算等儿女睡了跟媳妇说,结果这丫头十几天过去了还惦记着呢。

听到她爹这样回答,夏儿知道肯定有进一步发展了。

这会睡觉都顾不上了,翻坐起来爬到床边,对着地上打地铺的林荣撒娇。

“爹爹,好爹爹,你就告诉我嘛。”

林春生听到妹妹如此撒娇,不由得低低地笑起来。

今日见到爹后,确实也没功夫问水晶石的事,自己心里也是有点期盼,却没有妹妹这样沉不住气。

林荣实在被夏儿缠的没办法了,这丫头一声声的爹爹喊的他心都要化了。

“暂时还不知道能卖多少。大官人说此物不凡,他刚好也要上京去接小少爷回来乡试,便带去打听打听。”

“那大官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夏儿又接着问。

她对此地距离京城的概念模糊,原主连京城是哪个都不知道,京城“长安”还是她自己这十几天在哥哥口中得知。

“按照以往的经验,先从镇上坐船到府城,再换马车到京城要三十日左右,大官人十日前才出发。”林荣耐心地解释。

“啊?三十日?”夏儿惊叫道。“天啊,那来回岂不是要六十日了?”

“哟,我们夏儿算数如此快?”林荣也惊讶,女儿啥时学的算数?

“我的爹爹,现在是关心我算数水平的时候吗?”夏儿无语极了。

本来以为忍个十几天,见到她爹就能听到水晶石卖出多少银子的消息,结果现在又说还得等上六十日。

她其实并不在意那石头卖了多少钱,她现在就一小孩也得不到这钱。

可能只是在这糟心的古代,家里没钱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物质决定意识。

更打击夏儿的是林荣又说:“大官人就算顺利到了京城,那也得休整几日。还得拜访亲友,再找机会探探行情。再说了,还不一定就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哪里可能六十日便回到镇上。”

夏儿顿时被现实打击得怅然若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与夏儿茫然自失不同的是林春生听了却觉得挺平常。

这时候的出行也好,通讯也好,本就是如此,都需要漫长的时间等待。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在当下,是许多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们的真实写照。

在交通和通讯条件都如此落后的时代,出行往往是前途未卜、生死难知。

像大官人这样的有钱人还能坐船坐马车,三十日到京城已经是算快的。

很多人,穷极一生,可能也走不到京城。

“爹,妹妹现在跟着我习字和学算术。”林春生向林荣说道。

夏儿本来就会,春生教的又是普通的加减,她实在也懒得像学认字那般假装不会了。

春生只教一遍,她便能举一反三,震得林春生一直感叹,可惜了妹妹是女子,这天分实在浪费了,忍不住又跟他爹说起妹妹习字的天分和正在教妹妹九章算术李中的哪些题目。

“她又不科考,你教她那些干什么?”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杨梅说道。

她从小接受的是以父以夫为天的教育,在家依附父亲,出嫁了依附夫君,理所当然的认为女儿也不用学那么多男人的“本领”。

林荣却不同意,“女子虽是不科考,学会了总归有用处,至少买卖不会被骗,将来理家也需懂一些。”

“镇上和县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听说都是请了女夫子教学的,基本的识字和算数都是必须会的。听说那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女儿家琴棋书画无一不学,竟是不比男子差。”林荣娓娓道来。

林春生听了频频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家里就有个不比男子差的妹妹。

夏儿此时却是不愿听她爹娘聊这糟心的古代对女性偏见了,她又追着林荣讲讲宋大官人和小少爷了。

林荣嘴里的小少爷便是大官人的小儿子宋清泉,与自家还有一段渊源。

正月十五家里大人忙拜神祭祖,小少爷却闹着奶娘偷偷带他出来看灯。奶娘不依,只带他在门口看街上的人潮,可一个不小心,宋清泉便挣脱了奶娘的手偷溜进人潮中。

宋清泉小时候养的白白嫩嫩甚是可爱,还没等随着人潮溜到市集看灯,出了家门几步就让街上游荡的人贩子抱走了。

这人贩子也是倒霉,因为奶娘马上喊了人又跟着宋清泉跑出来,眼见小少爷被一男子抱走,一直在后面追喊。

人贩子着急着逃脱,跑得又太急了,街上人又多也跑不快,刚跑出没多远,就在街口撞到了携林春生也来看灯的林荣。

林荣人高马大,肩上虽驮着儿子林春生却也马上稳住脚步了。

眼前衣着平常的男子神色慌张,而怀里的小儿却是珠圆玉滑,白兔毛制成的披风包裹着,一脸惊恐的圆脸蛋上一双大眼瞪得林荣心里一个咯噔。迅速地一把抓住正要往前继续跑去的男子的衣领。

“站住,这是你的孩子吗?”林荣喝道。

“是我的孩子!你干什么?放开我。”男子挣脱不开大叫道,这时又听到不远处奶娘喊叫声,一狠心把手里的孩子丢向了林荣。

这时候对拐卖儿童之人是判重罪的,他平时也就巡巡看街上有没有落单的小乞丐,当街抢孩子还是第一次,业务不熟练难怪让林荣一吓便马上收手。

怪只怪这小孩长得如观音座前的童子般伶俐,这般货色可卖出个好价钱,一时不免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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