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宁敞、江枫二人了。

一个守城兵面无表情地说:“戒严。例行盘查,老实交代,身份、姓名、出城意图。”

另一个城兵拿着画像,看一眼画像,又上下打量宁敞二人,仔细辨认他们的五官,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两位官兵都没注意到,在被端详、注视自己面貌时,宁敞不太自然的神情。

她是第一次戴人皮面具,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为了不给江枫拖后腿,她努力克服,并强装镇定,随意地看向远方,极力掩盖内心的慌乱和紧张。

其实她根本无需忐忑,在面具的伪饰下,她已经被易容成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形象,任是亲生父母来指认,都不可能发现端倪。

手拿画像的城兵再三确认,实在没看出什么名堂,向身边那名守城兵努努嘴,又摇了摇头。

守城兵不耐烦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这叫什么事儿啊,天天盘查盘查,什么时候才到个头,什么鸟贼都找不出来!那什么宁府的贼人莫不是长了翅膀飞了?妈的。”

另一位城兵也很无奈,还是拍拍他的肩,宽慰道:“别气了,气大伤身。抓紧查吧,后面还有呢。”

宁敞见那名守城兵已经有些懈怠,察觉到这是个时机,遂松开原本牢牢紧攥着的手,平静从容,粗声粗气地说:“官爷,我是一个药材经销商,名叫安泊,多年来辗转各地,了解药材的市场,顺便采购一些珍稀药材,做的都是正经买卖。

此趟出城就是为的药材生意。”

又指了指身边的江枫,介绍说:“喏,这位是我的随从,名叫江枫,为人老实,又有些身手,平日里帮我保管重要物件。

您知道的,这世道不太平,没个人随行还真不敢出门。”

这些话,都是宁敞和江枫仔细研究,反复揣摩过的,也记忆背诵过无数遍,已经到了不假思索,张口就来的程度,练的多了,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还以为自己所言非虚,真的有这种经历似的。

为的,就是流利应对官兵的盘查,不在身世上引人怀疑。

宁敞看向江枫,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江枫会意,忙随身附和:“两位官爷,我打小跟着我家大人,照顾他的起居,学习经商之道。如今已有十余载了。

大人通过书信了解到川渝一带的药材供应商,此次出城就是前去洽谈生意的。”

城兵通过对照画像,早已排除了二人是宁党的嫌疑,但还是迟迟不肯放行。

守城兵拿过一旁的椅子端坐着,用脚在地上点了几点,一副坐等孝敬的样子。

旁边拿着画像的城兵将画像揣进兜里,装腔作势地用双手撑着一把铁制的戟,好像是在威吓,不无傲慢地说:“正值多事之秋,放你们出城我们也是要担风险的,这……”

说着,将一只手拿出来摩搓了一下。

宁敞早就看出这两个贪财的城兵故意不放行是在打配合,想要贿赂,于是陪着笑脸说:“当然,当然,官爷辛苦,怎么能让你们白忙,”

看向江枫,伸出手掌抖了抖,江枫了然,忙取出之前典当换的银两,递给宁敞。

宁敞接过沉甸甸的装满银两的钱袋,用双手奉上呈给了那个守城兵。

守城兵那愁云惨雾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堆笑,双颊边的肉都颤了颤,但顷刻间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刻板严肃模样,假装自己是个军纪严明的板正的士兵。

宁敞和江枫都捕捉到了守城兵的神情变化,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眉眼间都有了一丝光亮,但面上仍是十分收敛。

宁敞乐于见到守城兵那见钱眼开的嘴脸,在这一刻,那不是丑恶的堆笑,而是胜利的曙光在闪烁。

宁敞突然觉得,那个守城兵还挺可爱的。

若不是有这样贪图小利、立场不坚定的守城兵,他们怎么可能利用其弱点,攻其心,一举制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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