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年解释,秀才除了有一定量的免税田,还能免一户两丁的徭役。
但他只是童生,没有这样的特权。
他早就把田卖光了,但离家多年不归,严苛来说可算流民。
本朝有相关律例,流民若在异地有田亩,可去地方官府申请户籍。
在流民多的时期,朝廷为解决流民动乱的问题,甚至不用田契,只要开垦荒地就能落良民籍。
实际上,对朝廷来说民籍越多越好,可以收税征徭役。
甚至有豪奴携款去外地买田产、贿赂官府落籍的。一旦被旧主人发现,把卖身契往州县官员那里一拍,新良民身份立刻作废。
“我原籍在高邮,还有不少族人,又是童生,户籍没被注销,不用重新买田落籍。但徭役的问题要罚一笔钱,这就可多可少了。”
晏珣听完父亲的解释,皱眉问:“可多可少,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是无知少年,官字两张口,吃多少才够?
晏鹤年笑了笑:“我已经跟县令的心腹师爷搭上话,这事在师爷这一步就办好,别惊动县令,县太爷……胃口更大。”
晏珣惊讶:“行啊!爹!你回来才几日,就跟师爷搭上话?”
“不然你以为我只是去钓鱼?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事不晓得!这件事就交给我,你老子还是你老子!”
看见儿子惊讶又佩服的眼神,晏鹤年尾巴都翘了起来~~
终于扳回一局!
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有尊严的!
晏珣见父亲得意,做了个鬼脸。
其实晏鹤年要真是一个老头子,晏珣态度必然要尊重些。
但对着一张只有三十五六岁的脸,还经常放荡不羁的……唉,做儿子好难!
第二天,自以为重拾父亲尊严的晏鹤年一睁眼就看到儿子严肃的脸。
得……老夫子又上身了。
晏珣发现爹喜欢听赞美和鼓励,决定改变教育方式。
“爹,你是有本事的人,人情练达、做事细心、通晓官场规则;能察言观色、替人解忧,跟什么人都能搭上话……这么优秀的你,只有一个小小的劣势。”
晏鹤年竖起耳朵,翘起嘴角:“我没那么好,没那么好。”
原来儿子那么崇拜他!死都值了,呜呼!
晏珣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劣势,就是没有功名。临清那大户敢坑你、敲诈我们,就是因为你没功名!你要是秀才,他敢吗?”
“若是举人甚至进士,又精通道法,那更不得了,说不定就被奉为海内名士!到时候世家大族,都得请你上座,谁敢无礼?”
“到时候你想当官是心怀百姓,不想当官是淡泊名利。”
啊,这……挺有道理的?
晏鹤年目瞪口呆,他往常给人画饼,现在儿子给他画饼。
还别说,这大饼嘎嘎香。
海内名士什么的,太遥远了,但也不是不可能。
晏鹤年燃起熊熊烈火,学习热情空前高涨,背书的语调抑扬顿挫。
恭喜晏小珣荣获中老年男人教育专家称号~~
父子俩开始各忙各的。
晏珣摊开画纸,回忆各种高难度动作,争取每天解锁一个新姿势,震惊卢掌柜全家。
他们回乡安家是带了些钱,但父子俩一起坐吃山空哪里行?
成长环境使然,晏珣一失业就会没安全感。
晏鹤年好奇儿子的姿势,一边扯着嗓子背书,一边伸长脖子偷窥。
这样?那样?
原来还有这些门道!
晏鹤年恍然大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又不免有些担心,少年人浸淫此道有伤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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